今天是公历十二月二十四,据传说是耶稣诞生的头一天,叫‘平安夜’当然关于耶稣究竟是不是十二月二十五生的,《圣经》中没有记载也无从考究,只知道它是为了纪念耶稣的诞生的一个传统节日,这个节日在西方国家的重要性犹如我们的春节。
十九世纪的时候,圣诞节被基督教教徒传入中国,从此以后它便在华夏大地几起几落,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开始慢慢的被人熟知。直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圣诞节一在中国的各大小城市落地生根,于是很多人就开始担心,这个节日会不会一口吃掉我泱泱大国的传统节日呢?窃以为完全不必担心,如今年轻人们多把它看成一个狂欢和恋爱的节日,他们在平安夜互送礼物、吃苹果、送花、吃东西、喝酒、开房、炮声震天,唯独鲜少会去理解它的由来和意义。
其实如今社会不管东方还是西方,对于很多人来说节日的由来、象征、纪念着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名头聚会、能舒舒服服的玩儿就行了,所以不必担心我们的节日会被外来的节日吞嚼,只要不丢失自己的文化就成。
白鸽市老城区东街,夜市上灯火通明游人如织。这条街在傍晚七点过就不让车辆通行了,商贩们推着由滚珠轴承改装而成的小车早早就占据了公路的两旁,对于他们来说今夜一定能大丰收。街两边的高大楼宇灯壁辉煌,金店、服装店、手机店、家电城、中西餐厅、的玻璃窗上都贴满了塑料雪花和标语,它们的门口也都千篇一律的摆放在绿油油的圣诞树。
如同所有情侣般那样,冉阿玉和林若雪牵着手走在这片人间的灯火中,在最热闹的夜逛逛最热闹的夜市,吃点好吃的、买点东西、或者干脆去玩儿点什么,这便是从生活中溢出来的浪漫。
但林若雪的性子太寡淡,这夜市上的很多东西她都没什么兴趣,却唯独在一个居家用品的摊子面前买了两团灰白色的毛线团和几根竹棒针。
“若雪你买这个干什么?”冉阿玉好奇问道。
“天气冷了我给铁蛋织件毛衣。”林若雪胡诌道。
“这都行?”冉阿玉惊讶道:“铁蛋是只猫不怕冷的,再说了宠物商店也有猫衣服,咱们可以去给它买一件就是了。”
“一针针织更能代表爱。”
“它是一只猫耶,”冉阿玉委屈的道:“又哪里知道你的毛衣是买的还是织的?而阿玉却是人”
“不!你是猪,”林若雪暗自好笑,“不知道我是打算给你织么?居然吃自家猫的醋,也是没谁了。”
“是吗?”林若雪将装毛线的口袋递给冉阿玉自己两手空空往前走,“我怎么觉得阿玉像头小傻猪呢?”
冉阿玉竟无言以对,两人走到了夜市的十字路口。
“要不咱们去那里转转?”冉阿玉指着挂有赵雅芝画像的老凤祥金店道。
林若雪当然知道冉阿玉想去金店是为了给自己买东西,只是她一来对穿金戴银没什么兴趣;二来又不想心上人为自己破费,于是直接说自己不想去逛。
“可是你总得让我买点什么吧?”英俊男生顿了顿,“先生不能阻止阿玉给他女朋友买东西的。”
“这样啊!”林姑娘一边考虑着一边扫视着街道旁的门面,突然她看到一家门楣上挂着日光灯、招牌的名字叫‘老木匠’只有两个小柜台的门面。“阿玉给我买把梳子吧!以后准许你服侍先生梳头。”
她这个提议不错,二人向那个木饰品店走,然后冉阿玉便像盯犯人般看着饰品店老板。
这是一个头戴棒球帽身穿棉布服的中年大汉,他棒球帽戴得很低看不清眉眼,鼻尖上面布满了黑头,再加上他的脸庞毛孔较大和嘴唇周围的胡茬子,整张脸斑斑点点就如同发了霉的草纸。他身材不但高大而且结实,半握的拳头好似沙包般大,手背上是股股青筋。然后他一抬头,出露的是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
“这人似曾相识,”冉阿玉脑中在搜刮着程赦的记忆,“是在社会......部队......还是看守所呢?”
“两位随便看,”中年大汉说了句废话,“都是好木头做的。”
“啊!这不就是人称疯子的风帆风四哥么?”听着他沙哑的声音,冉阿玉陡然想起这人是与程赦在看守所患难与共的狱友。
“老板拿这把梳子给我看看。”冉阿玉用手指了指玻璃柜里一把月牙形的木梳。
风帆取出木梳递给冉阿玉,青年将它放在放在日光灯下观摩,这是把桃木梳,上面雕刻有桃花木纹造也挺别致。
“若雪觉得它怎样?”冉阿玉问。
“只要是阿玉送的我都喜欢。”林若雪答道。
青年将梳子拿在林若雪的脸庞旁边比了比,“不行,这把梳子配不上你。”他便叫老板放了回去。
接下来冉阿玉不停的让老板拿出梳子对着林姑娘看,看了一圈儿居然无一把能让冉阿玉满意。
“冉阿玉你够了啊!”林若雪嗔了心上人一眼,“随便买一把就行了,哪有这样折腾人的?”
“咦~!这话不对,”老板反倒很有耐心说道:“送梳子代表的是结发同心,白头偕老之意,当然应该挑最好的不能随便。”
“怎么如今连风四哥也能文绉绉的说几句漂亮话了么?”冉阿玉暗想后又说:“老板说得好!爱情是能把人弄成疯子的。”
冉阿玉故意提的这话和‘疯子’二字让风帆一愣,因为当初风帆就是为情杀人才被关进看守所的,而他疯子的名头是在看守所打架打出来的。但高大汉子的脸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呵呵!你们慢慢看。”他从兜里掏出烟抽了起来。
只是冉阿玉又将所有的木梳看了个遍还是遗憾的摇头拽了一句:“玉雪共枕长生殿,风拂青丝到白头。”
好家伙!他既撩林若雪的同时又吐出了个‘风’字,两个字都与风帆有关,这让面容粗犷的汉子产生一种感觉——眼前极为好看的这对情侣与自己很有缘。
“我觉得这把挺好看的,”林若雪善解人意的说,“老板就这把多少钱?”
“这把桃木梳卖价二十三只不过......”老板欲言又止。
“等等,”冉阿玉用手指弹着脑门儿,“老板你这里有没有好木头,可以的话卖一块给我,我自己做。”
“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老板嘿嘿一笑,“看你们和我如此有缘,我便卖你一块木头,不过这块木头很贵......确实很贵。”风帆加强语气道。
林若雪想不明白这个高大汉子为何要说他们很有缘,难道做生意的都是这么框顾客的么?不过当听到冉阿玉要为自己亲自做木梳的时候,林姑娘也就陷入了冉阿玉用亲自做的木梳给自己梳头的画面中,哪里还有心管这老板是不是在框他们。
只见风帆从木柜下面取出一块书本般大小的紫色木头,然后稍显得意的望着二人。
“小叶紫檀!”冉阿玉惊呼,“还是瘿子老料。”
“看来兄弟是行家啊!”风帆笑道。
他算个屁的行家,只是程赦生前在看守所的时候,风帆就同他聊过名贵木材的种类罢了。
“它很名贵吗?”林若雪不懂这个。
“我这么说吧!小叶紫檀是木中之王,尤其是这长了瘿子的老料,” 冉阿玉双手捧起了这块木头发现它非常重起码有三到四斤,“我想它大概能值三万多到四万块的样子吧!”
“这么贵?”林若雪忍不住咂舌。
“你们要的话给个三万三千四百四十四就行,”风帆将抽得差不多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中,“我一来听兄弟说了两个风子觉得咱们有缘;二来看见你们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否则这个价格我是不会卖这块木料的。”
林若雪还在想值不值得,冉阿玉毫不犹豫的掏出银行卡,在汉子的POS机上将钱刷给了他,然后风帆有点依依不舍的将这块紫檀木放入一个帆布包递给冉阿玉。
“要不是......要不是......哎!这么好的木料不要浪费了。”风帆叮嘱道。
“大哥留个联系方式吧!”冉阿玉接过木头手上一沉,“它很硬,我拿它没办法的时候可能还得来麻烦你。”
想到有机会还能见到这块木头风帆自然求之不得,故而和冉阿玉互留了联系方式。
“我们真的亏吗?”刚出门的时候林若雪就问,“花了好几万就买这么一块木头。”
“当然不亏,”冉阿玉将紫檀木放入装毛线团的口袋中掂量掂量,“一来它本身就值这个价;二来因为是买来给你做木梳的。”
“买东西给我你就不计后果?”林若雪上下打量着心上人,“冉阿玉你是小孩子吗?”
“这有什么,”冉阿玉挽起林若雪的手,“人家周幽王为了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人家唐玄宗还为杨贵妃千里买荔枝呢,他们都是小孩子咯?”
“嗯!都是小孩子,”林若雪道,“但我却不是褒姒、杨玉环。”
“若雪比她们漂亮。”
“我天!人家是历史上的大美人,你女朋友能和她们比?”林若雪让冉阿玉站住用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这孩子也没发烧啊?”
“我不管,你就是比她们漂亮。”冉阿玉开始不依。
“好啦!好啦!我比她们好看总行了吧!”林若雪无可奈何的说道:“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了。”
她刚好又学到了他的语气回了一句。不可否认爱情就像个魔术师,它能将冷漠的灵魂变得炙热;它能将成熟理智的灵魂变得天真敏感;它能羸弱的人变成勇士;它也能让勇士变得羸弱;它能让大大咧咧的人变得小心翼翼;它能将大人宠成一个孩子......一言蔽之,爱情啦!它就是要相爱的人变成彼此最喜欢的样子。
这对情侣携手而行,穿过人潮拥挤的街道,在某处卖小吃的摊位上点了一份关东煮,两人拿着两根竹签相互喂食,丝毫不顾及一些单身狗杀人的眼神。然后又买了奶茶准备去看场电影,只可惜今晚看电影的人出奇的多,电影票被销售一空,同时夜市也逛得差不多了,于是出高价买了两个包装好的苹果后,便去停车场开车打道回府。
当车刚开上金江大桥的时候,冉阿玉的电话响起来,一个女声在电话那头着急的喊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