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身穿迷彩服的学生们自豪的做完一整套‘军训汇报表演’时,看台上的人给予了他们热烈的掌声。整整半个月的日晒雨淋,换来的是整齐的步伐,挺拔的身姿、坚毅的脸庞和骄傲的眼神。
校领导还站在**台对着话筒讲话,而训练学生们的教官们却已经悄悄退出队伍在操场的另一边集合,对于战士来说,学校只是驿站,而营房才是他们的家。
当教官们迈着整齐的步伐离开校园时,很多看到他们离开的学生已泪流满面,但每支队伍都站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个同学哭出声。
短短十多天的朝夕相处,从最开始的对峙、吼骂、配合、一起日晒雨淋、一起完成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起唱歌做游戏到彼此欣赏,然后建立起感情。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多年以后当他们在某个漫长的夜晚追忆往事,大学军训准会成为脑中那块最鲜明的画面:一堆人站在最明亮的骄阳下听教官的口令,挥汗如雨的身子装着最干净的感情......
只是学生们今天要先学会分别,站着最标准的军姿看着自己的教官消失在视线中,这大概是他们送给他们最好的礼物。可离别总是让人难受的,黄静亦是伤心人之一,情窦初开的女生看着自己喜欢的教官渐渐变小的背影,她感到了自己的世界在下雨。
“我们明天就会离开,部队有明文规定,不能收取你们的礼物、也不能和你们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我珍惜和同学们在一起的日子,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希望当我离开的时候,你们能站着最标准的军姿与我们告别,说不定有一天我们还会相聚,最后尖刀班加油。”黄静想着顾展平的话眼泪划过脸庞,“顾教官我们还会见面的是吗?你加油!我也加油......”
军训汇演终于结束了,黄静靠在闺蜜李雨桐的肩膀上泣不成声,她拍着她的后背给予安慰。与她一样心情的人大概还有很多,分别虽然令人心痛,但心痛却容易让人成长。
由于下午无课,郭俪那边也并未发来消息,因此冉阿玉准备去学校周边看看有没有场地出租,不论是作为未来的武术师父还是另外的原因,林若雪自然是要与他同行。
“我没说错吧!”林若雪听了冉阿玉说想要利用郭俪后叹道:“你真是渣得明明白白。”
“我?”走在人行道上的冉阿玉用大拇指比着自己,“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吗?老子以前才被她......”
青年感觉以前当备胎的日子不太光彩,但脑中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说:‘这有什么?你连直面过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哦?”林若雪挑眉看着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姐开心开心。”
于是在两种声音的鼓动下,冉阿玉便将如何同郭俪认识;如何被郭俪撩动心;又如何被郭俪吊着玩;原原本本的给林若雪说了一遍。
故事说完的时候,他们也刚好走完了学校对面的三条街,可四处都没有房屋出租。
“虽然这女的很可恶,”林若雪看着马路对面的房屋租赁公司道,“但你很蠢,所以现在报复下她也没什么不对——我们那边看看。”
“你说得不错,现在看来我当初的做法是活该,”他们等着绿灯过斑马线冉阿玉道:“不过我并不想报复她,要不是今早她跑来说自己和那些人的关系不错,想要在我身上继续捞,我也懒得理她。不过如果能通过她去破坏那些人之间的关系,对我们其实是挺有好处的。”
“嗯!”林若雪说,“动脑筋的事你去办,本姑娘懒得想。”
二人刚刚过了斑马线,就有一个戴着眼镜个子矮小、脑袋长得像萝卜的男生走到了他们跟前。“冉阿玉、林若雪是吧?我老大有请。”男生趾高气昂的道。
“妈的!”冉阿玉被逗乐了,“你老大是布置好埋伏等我们钻么?”
“我老大说了,”男生将下巴抬得更高,“你可以当缩头乌龟不去,那以后就别怪我们不讲江湖道义敲闷棍。”
“他说得对,”冉阿玉皱着眉头想,“如果这次不去面对那些人,就必然会留下怕了他们的印象,单刀赴会虽然看起来危险重重,但未必就不能绝处逢生,不过由于目前并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万一对方人多势众......不能让林若雪一起涉险。”
“事因我而起陪你去便是,与她一个女生没有什么相干。”冉阿玉对着瘦小男生说后又对林若雪道:“若雪你先回去,谅他们也不敢拿我怎样。”
坦白说冉阿玉能这样将事情一肩挑,为自己的安全着想林若雪其实挺感动的,但他哪里又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呢?
“你敢小瞧我?”林若雪温怒。
“对!”青年冷漠道:“我很感谢你上次的出手相助,只是男人间的事,不需要你一个娘们儿参与。”
“走吧!”林若雪笑道:“你的激将法对我没用,况且你问问他答应吗?”
“我老大说是叫你们一起去。”矮小男生道。
于是三人走回了学校,还是那栋废弃的实验楼,不过这次去的是天台。
当瘦小男生拉开楼梯尽头的房门时,外面的光线射了进来,一群人不约而同的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他们。
跨出房门的时候冉阿玉发现,人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多总共就二十来人,李明明将身体斜靠在天台的女儿墙上抽着烟;左腿上还缠着纱布的孙冠宇站在他的左边;一个剪着男士寸头的女生站在他的右边;还有穿着白背心、提着钢管儿的人正一脸坏笑的望着二人。
“明哥人带来了。”矮小男生径直走到李明明的身边。
“三儿辛苦了,”李明明深吸了口烟后扔在地上踩熄,这才看向冉阿玉,“孙猴子说你是窝囊废不敢来,我就和他们打赌说如果你敢来我就和你单挑,你赢了我将放了你,你输了我就废你一条腿,怎么样?我们没有以多欺少吧?”
看他们抽烟冉阿玉突然喉咙痒痒,这大概是程赦的烟瘾又犯了。
“俗话说烟酒不分家,”青年抓了抓后脑勺,“李老大,打架之前给支烟提提神行不?”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因为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在如此情况下,冉阿玉会好似玩笑般的来上这么一句,这未免狂妄得不把他们放眼里,因此有些人在冷笑,有些人在咒骂。
孙冠宇是最想不通的,去年这人确实还是草包一个,怎么这次回学校就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眼神凛冽出手凶狠。
“你他妈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孙冠宇话未说完,就又看见那天冉阿玉咬他时的那种野兽般的眼神,这个高大的丸子头青年居然闭嘴了。
“好胆识,”李明明走到冉阿玉面前递了支香烟给他,“单凭这一点我倒挺欣赏你的,要不是因为猴子这档子事说不定我们是可以做朋友的。”
“给烟不给火,”冉阿玉嘴角叼着烟含糊不清的的说,“李老大你不厚道啊?”
嘴唇极薄的青年笑了笑,掏出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又给冉阿玉点上。
“坦白说你比姓孙的有度量,”冉阿玉重重的吸了口烟,“但我实在是想不通,以你现在的智商,为何还要学着电视剧里玩儿单挑的那一套?”
冉阿玉吐出一口烟雾后,毫无征兆的一拳就击向了李明明的肋部。双方只相隔一个身位的距离,身材结实的青年根本无法躲避,单手捂住肚子如同虾米般躬了下去。
“操你妈!”
“搞偷袭。”
“狗日的好卑鄙!”
李明明身后的兄弟正准备一拥而上,然后他们的老大右手挡下冉阿玉勾向下颚的一拳的同时,伸出左手往挥了挥制止了他们。
“兄弟不太仗义啊!咳、咳!”李明明勾着脑袋咳嗽了两声。
他中了如此重的一拳,还能如此镇定的制止手下上前群殴,冉阿玉觉得自己今日已经败了——至少在气势上是如此。
接下来果然印证了他的想法,身材健硕的李明明摆出了散打的架势,第一拳直冲冉阿玉的面门,英俊青年只能双臂护住面门格挡,强大的冲击力让他退后两步,然后李明明左摆拳让冉阿玉举右臂格挡;右摆拳又让冉阿玉举左臂格挡,这两拳已经让他双臂发麻,突然间李明明右手探出,抓住冉阿玉的长发就将他往自己面前扯。
“双掌环胸平压。”已经猜到李明明的动作后林若雪赶忙提醒。
事实上程赦留下的格斗经验也让冉阿玉做此等防御,然而知道是一回事,以青年目前的身体状态,无论他反应还是动作都跟不上对手。因此李明明递出膝盖重重的碰在冉阿玉的面门上。
这一碰让冉阿玉眼冒金星,鼻子、嘴巴如同磕在了石头上,疼得有点麻木了,一股热血从嘴巴和鼻子同时流出。趁着冉阿玉正晕乎乎站立不稳的时候,李明明欺身而上,双手端着冉阿玉的脑袋就往女儿墙撞去。倘若这下要撞个正着,冉阿玉恐怕又得去医院住个十天半月。
所幸他的脑袋撞在了柔软的手掌上,林若雪伸出左臂不但化解了险情还拂开了李明明的双手,同时林姑娘将晕乎乎的冉阿玉揽在臂中。
“你已经赢了,没必要再伤他。”林若雪道。
李明明看见林若雪将冉阿玉揽在怀中不由得醋意大发,身材健硕的青年说道:“我只想让你看看他确实是个窝囊废,你护着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值,还有按照规矩他输了是要被我废一条腿的。”
“是啊!”有人道:“我们明老大可比这个窝囊废强多了。”
“美女你跟了我们老大,完全可以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一堆人又是吹口哨又是哄笑。
“是吗?哼!”林若雪冷笑一声后,右手如灵蛇般探出,她直接抓住李明明的衣领,将这个起码一百五十斤左右的男生提了起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摁在女儿墙上用力一推,李明明的整个上半身就吊在了女儿墙外。“现在告诉我,你是不是窝囊废?”林若雪轻蔑的看着李明明。
这个上半身仰在空中的好看青年完全失去了先前的自信,因为他的头离地足有四层楼那么高,一旦掉下去是死是活谁能预料呢?他的小弟们同样吓得鸦雀无声。
“我......我是窝囊废,”李明明吓得脸色惨白,深怕自己衣服不够结实一点也不敢动弹,“你不要冲动林若雪,如果我摔死了你就是谋杀,是要抵命的。”
“哦!”她缓缓将李明明拉了回来缓缓道:“我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原来不过是银样镴枪头。”
经过这一吓李明明嘴唇发紫,他的手下们也先是看着林若雪,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老大不知如何是好。
逐渐清醒的冉阿玉发现自己正枕在一只手臂之上,青年脸的右侧是微微隆起的骄傲。他双目上抬,刚好与林若雪的瑞凤长眸相接触,林姑娘原本锋利如刀的目光变成了柔和似水。
“你能站稳吗?”她问。
此刻冉阿玉眼睛看到的是一袭迷彩服、英姿飒爽的美人;鼻子嗅到的是满怀的处子之香;耳朵听到的是有点鼻音充满磁性的声音,青年鼻血长流差点沦陷。
“我能行。”他一把抹掉鼻血硬气的说道。
林若雪将手臂移开,冉阿玉偏偏欲倒但最终没倒。
“操你妈!一起上!”孙冠宇骂道:“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干不赢一个臭娘们吗?”
孙冠宇身后一些手中拿着木方的青年跃跃欲试,那个剪着寸头的女生从牙缝里挤出‘丢人’两个字;另一边、身穿背心的男子面露讥讽之色,用钢管儿有节奏的敲击着地面。
“你怎么看?”林若雪一脸平静的望着李明明。
“给老子滚回去!”李明明扭头就对着孙冠宇怒吼。
这个好看的年轻老大,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别人对他的不屑,自己好像不是很重要,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为了缓解这种难受和掩饰自己放下的过错,李明明迁怒于引起这场纠纷的孙冠宇。
“明哥......”孙冠宇虽十分不甘,但后面想说的‘这你都能忍’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现在李老大可以高抬贵手了吗?”满脸是血的冉阿玉盯着李明明道。
“你们走吧!”李明明说后又问:“今天如果没有林若雪在场,冉阿玉你觉得你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你都不会出手,随便让一堆人把我打个半死就行了。”
“所以我今天放你其实是看在林若雪的面子上,你冉阿玉在我眼中真不算什么东西。”
“我知道,”冉阿玉忍着嘴唇的疼痛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我屁本事没有,只是靠着林若雪才全身而退。这个老子完全承认,又有什么关系呢?倒是你李明明问问自己这里......”冉阿玉点了点自己的心脏,“你是因为什么才会头脑发热找我单挑的呢?要是我将偷袭你的拳头换成刀子,你还能站在这里和我废话吗?李老大,你比小朋友还天真啦——走了!”
冉阿玉推开从天台通往楼梯间的木门和林若雪一起走了进去,而身后、李明明气得脸色发白,在冷冷的盯着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