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婕妤烦躁的放下摄魂铃。
今晚是怎么回事?她的玄术不灵光了?
她跟俩小随从喊了十分钟,凑热闹的小鬼来来去去好几波,就是没招来那叫程珂的女子。
“会不会是被阴差勾到冥府了?”其中一个小随从说。
“不会。”
陈了一走过来,周围的吃瓜小鬼立刻“哇”的一声,鸟兽散。
“冥府只收魂,神识会留在人间。”他看看表,快到11点子时了。
按照传统时辰算法,子时就是一天的开始,所以即使现在还没到凌晨,那也算是第二天,即29号了。
他的宝珠还是下落不明,他焦躁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还有什么办法?”他问官婕妤。
官婕妤犹豫再三,咬了咬唇,转而向身后俩少年说,“请令牌。”
其中一少年从随身行囊中取出一镂空雕花木匣子,恭敬置法坛正中,掀起盖子。
只见匣子内,黄色绸缎中有一黑铁令牌,圆滑的边缘,锃亮的阳文雕花,无不显示着这是件有岁月沉淀的老物件。
而令牌正中赫然两个大字,“酆都”。
陈了一诧异了,官婕妤这是把她官家老底都掏出来了。
据说官家祖上与冥府达成了契约,由冥府天子殿,即最高统治者酆都大帝直接颁给官家一个令牌。
此令牌便相当于御赐信物,见令牌如见大帝本尊。官家主事人若有要事,可以令牌此召唤冥府阴帅。
“你这是要请哪位鬼将鬼吏上来?”陈了一问。
“招魂而已,哪敢劳烦冥府的大神,不过有这令牌会容易一点。”
官婕妤又再拿起她的摄魂铃,继续喊魂。
然而,又是掐诀燃符念咒老半天,又招来些小鬼远远的吃瓜,更有好些小女鬼是来偷看陈了一的,热热闹闹围了一大堆。
但就是没能招到那女子。
“尼玛!”
“主事。”少年提醒官婕妤,作法不可粗言秽语。
官婕妤立刻收敛心神,快速掐诀颂一遍《净口神咒》:丹朱口神,吐秽除荤……
咒毕,官婕妤狠了下心,拿起摄魂铃,把木柄上那锐利的铜尖儿雕花对准手心一划!
“嘶……”
殷红的血珠赫然渗出掌心。
她的血滴到令牌上,令牌当即亮出浅浅一圈白光。
一轮掐诀,念咒之后,突然,令牌上白光暴涨,向夜空炸出一道光柱。
“哇……”
周围的小鬼像过年看烟花焰火一般,甚是兴奋,还有些在鼓掌。
白光柱逐渐聚拢,凝聚成一个巨大的人形。
该人身穿剪裁得体的黑色套装燕尾服,白衬衣黑领结,头顶高礼帽,手持黑色拐杖。虽看不到相貌,但整体感觉就是个西洋优雅贵族。
“啊!!!”
小鬼们突然一阵兵荒马乱,夺命狂奔,向四周散去。
巨大人形逐渐缩小,未几,一个高挑瘦削的绅士立于众人前,他头上的高礼帽闪过一道白光,闪出四个字,“天下太平”。
但也就闪了一下,随后便消失了。
官婕妤与两小随从见此,立刻拱手行礼,“官家二十八代主事官婕妤,见过范八爷。”
陈了一诧异,官婕妤居然把冥府著名的阴帅,黑白勾魂使之一黑无常请来了。
冥府中的黑白无常并非特指两位阴帅,而是一种行政职称,所以勾魂的黑白无常其实有很多个。
但其中最出名的,也是唯二的拥有阎王殿直属编制的两位,就是如今这位黑无常,范无救范八爷,以及他那个整日笑嘻嘻的好兄弟,白无常谢必安。
黑无常主管夜晚勾魂,负责勾取女魂。
所以官婕妤请他来,让他帮忙找出程珂的魂。
“找一个女鬼?”
范八爷抬起头,只见他一张黑峻峻的脸毫无表情,却是剑眉星目,气宇轩昂。
他傲视前方众人,视线却单单停留在陈了一身上。
陈了一脸上亦毫无波澜,但在两人对视的一刻,范八爷眼神一变!
“是,是你?”范八爷不可思议的说。
“黑勾魂使,好久不见。”陈了一勾起一边嘴角说。
反应过来后,范八爷立刻摘帽行礼。
“行了,别搞这些。赶紧去找那叫程珂的魂来。”陈了一不耐烦的说。
他这么一吆喝,可把官婕妤吓坏了,他居然这样的态度跟黑无常说话?
官婕妤知道他陈大公子很厉害,可没想到他牛掰成这样子。
不消一会儿,三十多个都叫程珂的女鬼便出现在众人前。
两个小随从看不到,但官婕妤却看到,奇形怪状的,缺胳膊少腿的,肠穿肚烂还挂着条肠的……一个个都长得跟车祸现场似的。
那视觉冲击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
“这些都是这个月内死的,所有叫程珂的女人。”
……
晚上十一点多。
宝珠被冻醒了。
她穿着长裤短袖运动服。明明是春末夏至,为何会这么冷?
她感觉一只大手摸着她脸,好暖啊,她不自觉的把脸向那只大手贴过去。
“小珂,我为你选的这个魂,你喜欢吗?”
宝珠瞬间睡意全无!
这温柔如水能酥软全身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就像丧钟一样。
她猛的睁眼,见到涂灵那又甜又暖的笑容,不过他脸上有点脏,脸颊上被烤红了,还有擦伤,头发也乱了。
但笑容依旧美好。
要不是亲身体验,宝珠是怎么都想象不到,这样一个甜美的外表,内里居然有一个恶毒、残暴且嗜血的灵魂。
果然以貌取人要不得。
“醒了,时间刚刚好。”涂灵还在宠溺的抚着她脸。
宝珠抬手要拨开涂灵的手,但,她这时才发现,她坐在一张铁椅子上,自己双手被牢牢绑在靠背。
她鞋子没有了,双脚赤着,被绑在椅子两条前脚上,而这两条凳脚,现在正放在一个长方形的铁盘子里。
这铁盘子是肉联厂用来储存搅烂了的猪肉滑的,糊状的肉滑铺到盘子里成型,方便冷冻储存。
但是,冰冷的触感不断的提醒着宝珠,这盘子现在不是这么用的。
盘子地下和四面都有一层薄薄的白膜,那是铁遇强酸时析出的氧化物,用来阻止强酸的进一步反应,保护铁皮表面。
所以,这盘子之前已经被用过。
看那些白膜最高的吃水线,差不多到她脚眼的位置。
她开始哆嗦,牙齿颤得咯咯响,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