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飘雪和顾馨儿同时感到自己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空间中,甚至可以说,这是一个奇异的“世界”。
这是一个无边无际的世界,二人在这浩瀚空间中,犹如微尘般渺小。
两人前方,是浩瀚无边的沙漠,漫天黄沙,将苍穹染成一片金黄。
这里没有太阳,没有星光,却并不漆黑。
整个世界是黄色的。
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存在的征兆,两人遍眼所及,除了黄沙,还是黄沙。
这是一个沙尘的世界。
万籁俱寂。
上官飘雪和顾馨儿心头油然而生一种孤寂的感觉来,在这片广博的天地里,就他们两个活物的存在,这种滋味,很震撼也很辛酸。
沙天相交处似乎幻发出一张血盆大口,在疯狂吞噬这里一切。
两人的小手不知不觉中紧紧握在了一起,透过汗津津的手心,两人清晰地听到了对方的心跳声。
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
这是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顾馨儿毕竟只是一个六岁小女孩,当此诡异环境下,不禁股肱颤栗,浑身发抖!
上官飘雪强作镇定,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勉强笑道:“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老东西又唱又跳的,把我们搞的这里来干什么?”
连他自己都觉得那笑声比哭还难听。
顾馨儿强忍心悸,低声道:“义父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那老头子就一彻头彻尾的疯子,只有你才对他有信心!”上官飘雪心里鄙夷道。
当此时,上官飘雪不知道自己是该大哭三声,还是大笑三声。
“TMD,小爷日子过得好好的,干嘛要拜师啊。拜师就拜师罢了,偏偏拜这老疯子作师父,落到这鬼地方来了。如果老家伙不来,我们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他正在自怨自艾,却听顾馨儿道:“飘雪哥哥,我感觉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
“别做梦啦,这地方鬼影子都没一个,有什么东西召唤你啊?”上官飘雪没好气地答道。
“是真的有东西在召唤我,还有……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种……很想哭的感觉。”顾馨儿一脸坚定,洁白的面庞在黄色的苍穹下泛发着圣洁的光辉。
“你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顾馨儿用力地点了点头。
寂静,令人窒息的死寂!
片刻之后,上官飘雪很没风度地大叫了起来:“妈呀,不得了啦,前方有鬼啊!”
“我……我感觉他对我并没有什么恶意,象……是我最……最亲近的人一样!”一股浓重的悲意充溢在顾馨儿肺腑之间,她抽抽噎噎地说道。
“那你干嘛哭?”上官飘雪睁大了他那怀疑的眼睛。
“我……我也……不……不知道,我……我的眼泪……突然就……流……流下来了。”顾馨儿泣不成声,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直往下掉。
“哎!不愧是体内流淌着一半的神裔之血啊!”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喟然长叹,几不可闻。
“老东西……不,最最亲亲可爱的师父老人家,你终于来了!可想死你徒弟我了!”上官飘雪不禁发出了惊喜的感叹声,在他心里,还从来没有觉得顾京的那张老脸像现在这般可爱过。
顾京偏过头,悄悄地拭去眼角两颗泪珠,沉声道:“我一直在你们的身后,你们没发现罢了。”
这老东西是故意躲起来的吧,真不是个好东西!上官飘雪内心愤愤。
顾京伸出双手,一手抱起一个孩子,低声道:“走吧。”话声刚落,身子已经漂浮而起,朝那沙漠最深处飞掠而去。
“哇靠,空中飞人,好爽好刺激哦!”上官飘雪兴奋得大惊小叫。
顾京飞行速度极快,二十分钟后,三人已深入沙漠几百里。
上官飘雪只觉平生最得意过瘾之事莫过于此了,他手舞足蹈,口中喋喋不休:“这漫漫黄沙也蛮有诗意的,有首诗是怎么写的来着,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马踏清秋。好诗啊好诗!”
……
“师父你怎么不说话啊,不喜欢这首诗吗?哦,我知道了,师父肯定是对古代诗不感兴趣,对不对?”
……
“师父,你的眼神证明我的猜测完全正确!哈哈哈哈哈哈!徒儿今儿个心情好,现场作首现代诗给您品评品评。”上官飘雪清了清喉咙,摇头晃脑地吟道:“沙漠啊~~~你好美啊~~~大海啊~~~全是水啊~~~骏马啊~~~你四条腿啊~~~啊~~~好诗啊!”
……
“师父你怎么不吭声啊,难道这诗写得不好?哦,我明白了,不管是古代诗还是现代诗师父你都不感兴趣,哎,我可怜的师父,诗歌可是一种高雅的生活情趣耶。”上官飘雪用满怀怜悯的眼神看着顾京,手抚胸口,满脸哀戚地长叹道:“可悲啊,徒弟我真可悲啊,茫茫人海,又有谁能了解我这颗高雅而又脆弱的心啊~~~”
……
“师父你飞这么快难道就不累吗?哎,诗歌你不喜欢,那不如唱首歌听吧?”
……
“师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那好吧,徒儿就献丑唱一曲我的成名曲吧。”上官飘雪扭了扭头,放开喉咙嚎叫道:“我沿着承诺一直往下走~~~却困在寂寞沙漠~~~想着你的吻你的梦你给的海市蜃楼~~~泪流尽爱情也渐渐干枯~~~就用谎言麻醉伤口~~~任凭心成铁痛失火只有我露宿街头~~~沙漠寂寞中谁来爱我~~~你连回忆都不放过我~~~无路可走也不能回头~~~你给的温柔都还在骗我~~~沙漠寂寞中谁来挽救~~~谁又在远处点量霓虹~~~忘记昨夜被你拥抱过~~~痛哭的感受~~~~~~”
……
“师父,你真的很难伺候耶!作诗你不说话,徒弟花这么大的工夫唱歌给你听你还是不说话,我真的很辛苦耶~~~”
……
“师父你干嘛瞪眼睛,眼睛不舒服吗?”
“啊,师父你吹胡子干什么啊?胡子也不舒服吗?”
“不对啊,胡子怎么会不舒服呢?哎,不管啦!师父,不如跳个舞给你看吧?哎,师父,你可是把我压箱底的活都逼出来了。”
“哦,不行不行,我们现在可是在空中,舞是跳不成啦,下回吧。师父我还是讲个故事给你听好了……”
“够啦!”顾京低声厉喝道。
“你终于说话啦,哈哈,我还以为师父哑巴了呢?”
顾京痛苦地**道:“不……要……说……说话!不要再……再添乱了!”
“徒儿辛辛苦苦又作诗又唱歌的,不就是想让师父高兴高兴嘛,怎么会是添乱呢?再说了,冰雪女神给我们一张嘴巴,就是让我们说话的,岂能够浪费了女神的一番好意!再说了……”,上官飘雪见顾京终于搭腔,不免洋洋得意,正欲长篇大论地辩论下去,却觉顾京搂着自己的那只手正不停的颤抖着,他讶然抬头,却见顾京脸色苍白,眉头紧蹙,黄豆般的汗珠直往下滴,不由惊道:“师父,你怎么啦?是不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嘛。”
顾京心内苦笑道:“如果能够休息还用你这小鬼头告诉我么。刚才布置法阵大费法力,此番又带着两个小孩飞行,你这小鬼头又一直胡言乱语乱我心神,害我泄了憋着的一口真气。距离阵眼不过十里之地,却无论如何坚持不下去了,哎,走一步算一步吧!”
顾京一声闷哼,缓缓下降。
三人落到地上,顾馨儿早已经泪雨滂沱。顾京眼角掠过一丝怜惜,忖道:“上次我不也哭得一塌糊涂么?哎,天地万物,转眼云烟,五十年转瞬即逝,情景场面,恍如昨日。只是……以前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主动回来罢了。”
“在天上飞厌了,下来走走也蛮有趣的嘛,哈哈哈哈哈哈!”看着前面金黄的沙漠,上官飘雪得意洋洋地大笑着,但是他的笑声突然停顿,指着前面惊慌道:“师父,你看……”
前方沙漠上,金黄的沙地犹如海浪般上下起伏,金色的沙浪缓慢而又平稳地向三人所在地涌来。
上官飘雪仓皇四顾,却见四面八方,沙浪滚滚,源源不断地朝三人靠近。
这情形,实在是太诡异了!
“我靠,这TMD究竟是怎么回事?”上官飘雪又急又怕,大声咒骂道。
“飘雪……飘雪哥哥,不要……不要说粗话。”。
“靠!刚才我又唱歌又作诗的你就顾自己哭,说句粗话你倒出声了,鄙视你!”
“刚才……刚才你是对师父……说……说话,又没……没对我说……”顾馨儿用委屈的眼神看着上官飘雪,脸上泪痕斑斑,犹如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好啦好啦,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啦。”上官飘雪见顾馨儿容光颜色,心里一跳,连忙转头避开她那清澈的眼神。
金色的沙浪越逼越近,顾京一把拉过两人,满脸警惕。
“义父,这……这是……什么东西啊?”顾馨儿抽抽噎噎,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情不自禁的往顾京怀里缩去。
顾京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他们前方五米处,沙地一阵翻涌,一具白森森的骷髅从金黄的沙地下挣扎着站了起来。
那骷髅骨架还算完整,身高足有五米,显然生前并非纯正的人类,只见他双臂摆动,狠狠地朝顾京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