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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神木山上

雾蔼沉沉,笼罩着这一方大山。虎啸猿啼,在山谷间回荡。在苗疆传说中,圣地神木山不仅是穷桑神树之所在,亦是上古洪荒最后的遗迹。

女娲造人之后,人类挟万物灵长的威势,入主神州。千万年间,原本占据着世界的妖魔猛兽都被屠杀殆尽。方今天下,只有三处洪荒秘境,神佑之地,才容得它们勉强藏身。神木山正是其中之一。这里栖息着无数洪荒异兽,在神树庇佑下得以残存至今,同时被禁锢在神山上,不能出世危害人间。

直通山顶的小路蜿蜒而上不见尽头,每年都有木邓塞鲁死在这条路上。迎取圣火不但是祝融大神赐予勇士的荣耀,同时是一道艰险试炼,不胜则死!

乌察手举火把在前开路,乌罕与撒尔东擎着兵器走在两边,水柔拈弓搭箭跟在最后。四人屏气凝神,将徐市两人护在中间,缓缓向山上行去。

徐市也暗暗做好了准备。据太公所说,他宇宙锋前身之一的打神鞭原有慑服万兽之能。只是与鱼肠剑融合后,元气大伤,不但原本流转于表面上的光芒已经消失不见,就是内里的青龙白龙两条元灵也没了踪影。现在的宇宙锋半点神通也无,除了锋利些外,与凡兵俗铁没有两样。

但是有朝一日机缘到了,宇宙锋重新开光之后,必将恢复它绝世神兵的光彩。

石头刚进山时还有些呱噪,被徐市呵斥了一声,便不敢再胡闹。偶尔与宝儿悄悄嘀咕两句。小狐狸不知何故,自到了神木山便欢欣跳脱,越往上走越是兴奋,似乎山顶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一般。

突然乌察“咦”了一声,蹲到地上,仔细察看了一下,道:“这里怎么有血迹?”众人都下了一跳,齐向前观看,果然乌察脚下,靠路边的地方有一大滩暗红色的鲜血。那血还没干涸,周围充斥着一股血腥气,几只山蝇在上面“嗡嗡”盘飞。撒尔东用手指蘸了一些,放到鼻端闻了闻,沉声道:“是人血,还不出五个时辰。”

那血迹滴滴答答一直延伸到路的树丛,树丛一片凌乱,倒折大片,显然曾经有过激烈挣扎。 乌察脸上微微变色道:“怪不得路上一直没遇到别的寨子的人,看来这路上出了猛兽。”乌罕道:“也许前面还有幸存的族人,咱们应该尽快赶上去看看!”

几人更加谨慎地保持着队形,加快步伐向山上走去。一路上又发现了好几处血迹和杂乱的树丛痕迹,但是莫说生人,便是尸体和猛兽的影子也没找见。但是几人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幽暗深处正有一双凶残嗜血的眼睛正悄悄窥视着他们。

提心吊胆地走了半天,眼看已经走到了山势的高绝处。乌察嘘了一口气道:“看来怪兽已经走了。前面就是穷桑神树。神木山的所有妖魔受过大神的旨意,都不敢在神树前杀人的。”几人中只有乌察以前成为过木邓塞鲁,故而认识道路。水柔三人闻言脸上都显出喜悦与虔诚之色,先前的惊惧与担忧都一扫而空。

徐市却不像他们那么乐观。他炼气一年,六识都远胜常人。冥冥中有阵阵若有若无的魔气从前方传来。激得他头皮发麻。他几乎可以肯定,马上就将有莫大的危险降临在他们身上。

可是随着前路一转,众人登上山顶。徐市也顿时将担忧抛在了脑后。

那是怎样一番壮阔的景象啊!

这巨大辽阔的山顶,方圆有千百丈,云雾缭绕间,几乎望不见尽头。

边沿宽有十余丈,偶有大树参天,虬须盘绕,耸然而立。向里前行数十步,脚下幽幽无底,乃是万丈深渊!

这山,竟是空的……

说是空的,也不确切。只因万丈深渊之中,又有一座山峰,从九幽黄泉中破空而来,壁立万仞,

它就如开天辟地的盘古巨人,一手擎天,双脚踏地,贯穿九宵九幽!

只不过,它在九宵之间,只剩一半,比四周的断崖还要略低。

只不过,这山峰通体全是木质,断口处焦黑如碳,参差不齐,还不时冒着青烟雷火。

只不过,若是能缩小千万倍的话,它好似一棵树。虽然它的树皮也有数十长厚,最细小的脉络也如小河般大小。

想及树木都是下粗上细而生,那么……

这座神木山,其实就是一棵树。一棵表面包着层石头的巨树!一棵被拦腰截断的表面包着层石头的巨树,所谓神木山顶,就是那拦腰的断口!

上古传说,神木穷桑秉混沌而生,支撑天地。凡人攀缘而上,可达天庭。天神怪责人类沉于贪欲,不配登临天界,乃降九天雷火,焚而断之。

徐市本以为这只是虚妄的传说。没想到竟能亲眼见到这方神迹。

在这样的神迹面前,人如微尘,如蝼蚁,卑微不足提。

心中所剩,惟有敬畏而已!

众人站立良久,还是说不出话来。然后乌察四人就跪伏在地,拜叩祈祷,施以最虔诚的大礼。

施过礼,乌察道:“水柔,你来采神木取火种,徐兄弟和石头老伯留在原地帮忙。乌罕,撒尔东,你们跟我来四处察看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族人或者什么蛛丝马迹。”

众人应是。他们三人离去。水柔从箭壶里取出一支特制的箭来。箭头上不是尖利的箭尖,而是一只小小的铜抓。箭尾上系着麻绳。水柔搭箭在弓,满弦而射,那箭如闪电一般,越过两三丈宽的悬崖,直插在神树的边缘上。再把系在箭尾的麻绳用力一拉,一块巴掌大的木片应声而落,被箭头上的铜抓抓了回来。

水柔先从木片上切下一块来,削成木棍,然后让徐市帮忙按着,就在木片上钻研起来。这穷桑神树极为神异,树身上本来就凭空冒着雷火。寻常草木怕要钻磨个一两个时辰才能起火,水柔才钻了半个时辰,引火的艾草就冒出一支火苗来。水柔小心翼翼地把它吹旺,点燃了随身带来的火把,长出了口气道:“大功告成了!”

这时乌察三人没有什么发现,也早已回来。乌察道:“时间不早了,神木山不是凡人停留之地,咱们这就下山罢!”徐市这时才发觉石头和宝儿没了踪影。回想起来,好象是方才觉得水柔取火太过无聊,所以到一旁玩去了。便大声唤道:“石头,宝儿,你们跑哪儿去啦?快回来,咱们要下山去了!”

连唤了数声,才隐约听见远处迷雾中石头的声音传来:“你们快来看哪,这里好象有个人!”

几人都吃了一惊。急忙寻声赶去。只见石头抱着宝儿,正一手指着树丛,一边大叫着:“看哪,那不是个人脸吗?就是,头好大哩,比我石头整个人还大!”。众人齐头望去,果然乱丛之中,隐约有个人头,冷冷盯着他们。

不过,那人脸也太大了些。谁见过人脸从上到下有一丈长,眼睛有铜盆那么大的么?

那巨脸看来了数人,突然张开大口,发出一声震天狂啸,而后长身立起。竟是形状如虎,足有两三丈高,浑身长毛丛生,杂色斑斓,长有数尺,仿佛根根利箭。又有一丈八尺余长,虬龙般的一条尾巴,在空中扭曲甩动,呼呼做响。这怪物站起身来,低声咆哮不已,杀气腾腾地望着众人。

几人乍见此旁然大物,都是面如土色。徐市惊骇欲死,叫道:“不好,是梼杌!”

注1《神异经·西荒经》中有云:“西方荒中有兽焉,其状如虎而大,毛长两尺,人面虎足,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扰乱荒中,名梼杌。”

注2。《拾遗记》云:“……穷桑者,西海之滨,有孤桑之树。直上千寻。叶红椹紫,万岁一实,食之后天而老。”穷桑应在山东曲皋一带。这里为清风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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