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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寂静海

天上的神罚雷云逐渐消散,一丝晴明的阳光照射进来,粉色灰尘也都散去。宝船上一片忙碌,受伤的人被救治,死去的人也被收敛起来。同时不断有人飞出宝船打捞死去同僚的尸体,拯救身受重伤落水的人。

三位大成金仙聚在一起研究那个黑球,此时的黑球已经不再跳动,表面开始逐渐石化,正在变成一块球大的黑色晶石。生命的痕迹已经消失殆尽,但是这晶石的能量却越来越强,四散在外的水母能量不断汇入晶石之中,这能量仿佛无穷无尽一般,足足注入了六个小时还没有结束。这庞大的能量抵得过十名大成金仙的能量总和,所幸这个水母要虽然体积庞大,能量惊人,而且有那粉色灰尘的歹毒手段,但没有修炼出太高的神志,行为大多遵从天性,这才让李金提他们一击杀之。否则,这一船的所谓高手,都得成了它的口中之食。

这件事让李金提众人提起警惕,这元海浩瀚无边,里面藏着的危险不可预料。之前的一帆风顺只是他们运气好,或者还没有进入真正的危险区域而已。

宝船上下以收拾妥当,经点查,道明期死三十七人,伤十六人,一战折损过半。神走期死二十一人,伤一百七十人,有宝船保护,神走期反而死少伤多。李金提一阵阵的心疼,神走期不提,那道明期的一百人,随便一个放在大陆上都是一方宗师,跺一跺脚四方乱颤的人物,一次大战就死了这么多,让他对后面的路有了隐隐担忧,不知道皇帝的旨意还能不能完成。

伤者得到救治,死者全部焚化,一个个的装在瓷坛中标好名字,收进了李金提的空间戒指。前路漫漫还得继续前行,李金提眉头紧皱,另外两位大成金仙也是满面愁云。这次击杀水母妖可以说是收货极丰,这黑色晶球已经全部吸收了水母妖残留的能量,时刻澎湃的能量波动让空间都在颤抖,由于密度提高,这黑球的能量强度比之水母妖本体还要强上一筹,在李金提三人看来已经有了丝丝的仙人之威。这绝对是旷世仅有的宝物,也许能帮助大成金仙突破境界达到那缥缈虚无的仙人境。单从价值而论,可以说这次的伤亡都是值得的了。可是这等至宝,真的有机会带回大陆吗?

李金提站在船头,迎面海风抚来,上方的天空已经晴朗,太阳直晒而下,似乎想要驱散宝船上的阴霾,远方飘荡的白云和微微起伏的海浪,好像也在抚慰那同僚身亡的悲伤。海水中还没有生物,但只需等一些时间,这片海域一定会生机勃勃,天上也没有飞鸟,但要不了多久周边海岛上的水鸟一定会来翱翔,而现在这片海域满是静怡。

目光穿透虚空,射向不可及的远方,李金提不知道这样平静的路还能有多远,如果在遇到几次这样的妖兽强者,整条船上的人都得葬送。但是圣命难违,即便如他这般强大的大成金仙也摆脱不了帝国的控制,前路纵便有什么危险也只能走下去。还有一个重要的疑问就是三皇子的加入,三皇子的修为不算高,在队伍里属于垫底,这趟出行凶险异常,作为皇帝最宠信的皇子,李金提也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风平浪静,连风雨都少,平静的日子转眼就是半个月。宝船一直向东,没有改变方向,除了偶尔出现的巨大鲸鱼外,连一只妖兽都欠奉。众人都是高深的修士,心智坚毅,早已在之前的紧张和悲伤中挣脱出来,各司其职,轮值当班,其他人加紧修炼,以应对不可预知的未来。

突然瞭望塔上的神走期的水手传来信息,前方十五里处有一座小岛,正在前行路上,岛上有植被覆盖。李金提下令提速,宝船向着十五里外的小岛全速而去,不过盏茶功夫,小岛便映入眼帘。果然是小岛,比他们的宝船大不了多少,现在这三千余人若是全部上岛,必定能将小岛站的满满当当。

宝船停靠妥当,李金提带了二十名道明期和一百名神走期登上小岛,准备大概搜寻一下,如果没有什么危险和帝国需要的资源,就让众人轮流上岛放松一下。小岛本身不大,植被覆盖更少,大部分是野草和灌木,只在岛的最高处有几棵高高的松树,也不知是不是什么年月被飞鸟带到岛上的种子。

李金提让众人散开搜寻,自己则纵身直奔那几棵松树而去,不过一百余米的距离,呼吸间就到了跟前。可是他身形未落,就疾退而出二十余米。一道苍老的身影正盘膝坐在松树之下,面朝西方,闭目不动。

李金提早就用神识扫视过整个小岛了,可是结果是除了植被没有任何生命,这老者在他的神识里根本就不存在。此时他赶忙催动神识,松树下依然是空空如也,老者并不存在,可是用眼看去又明明就在那里。他不由的警惕起来,这老者深不可测,绝非一般大成金仙可以比拟的。

“不用紧张,过来聊聊吧”李金提还没确定要不要过去,老者已经发话了。李金提略一犹豫,就走了过去,躬身一礼:“前辈叨扰了,不知前辈在此静修,还请勿怪。”言罢传音给岛上带队的道明期强者,带领队伍速速回船,不得乱闯乱转。

老者随手一指,一个蒲团出现在旁边树下,他示意李金提坐下,开口道:“先生自何处来,欲往何处去啊?”

李金提道:“我来自西方大陆上的元帝国,受大元皇帝之命,出海寻找一份机缘。不知老前辈您怎么会在这深海孤岛之上?”

“我自有灵便居于此,无数年来看潮起潮落,都不曾离岛,你所说的元帝国我并不知晓,你所说机缘若是向东,我劝你别去。此岛本无名,我称其为域岛,过此岛便为域外,所见所遇和域内大不同,劝你莫往东去。”

“感谢前辈指点,怎奈皇帝有命不敢违背,若无机缘消息,万不敢回。”

老人沉吟半刻,道:“好吧,你若执意前往我也不再阻拦,你既能登岛见到我,也算有缘,这把松针赠你,如在东域外遇到不可解之事,将之焚去或可解一时之困。”

“多谢前辈赏赐,我就不再打扰您了,晚辈告退。”李金提起身告辞。

“去吧,一切缘法都有因果,此时因他时果。”言罢,老人又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李金提快速回到船上,下令开船绕过小岛继续向东而行。两位老供奉不解道:“李大人因何匆匆离去?听回来的人说大家还没搜索小岛,你就让人退了回来,发生什么事了吗?”李金提把遇到老人的事情告诉两位供奉,两位供奉也是一头雾水。于是便问道:“这老人是什么实力能看出来吗?”李金提道:“深不可测,我自问在大成金仙境上也走了颇有一段距离小有成就,可是面对老人确是看不出丝毫深浅。你们面对陛下的时候是不是有种如见神龙,高山伟岳的感觉?”两位供奉点头称是,“但是在老人面前我感觉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连对比的心思都没有,这已经不是神龙蝼蚁的差距,而是我根本理解不了老人的境界的感觉。而且这老人应该不是人族,我猜可能是镇界域仙这类仙人之境吧。”

两位供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仙人这两个字在这片世界的分量太重了,是所有修行者的终极梦想,是能够毁天灭地创生宇宙的无上大能。这片世界自有记录以来就只有仙人的传说,却从来没听说有谁真的成仙,所谓的仙人之下第一境的大成金仙,每个时代都有一批,少则数十,多则百余,却从没有人能踏破这一道门槛。

李金提道:“老人的境界离我们太过遥远,想太多也没有用,咱们还是要先把陛下给的任务完成,传令下去全速向东。”

全船上下领命,催动宝船远离小岛向东而去。

小岛渐远,李金提一直记着老人的言语,域外之海所见所遇大不相同,其中藏着莫大凶险,老人高深莫测,必不会无的放矢。但东来数十里,也没见大海之上有什么风吹草动,李金提心内疑惑,放出自身神识向周边探去。

无风、无云、无波涛,一切平静异常,老人所谓的凶险到底是什么呢?李金提心中不解。如此又是百余里,李金提心中已经感觉到确实似有不对,但是究竟是哪里不对,还是毫无头绪。他找来两位供奉,把心中疑惑和二人一一讲明,问道:“两位供奉可有什么见解?”身形高瘦的王供奉开口道:“大人不说,我也没太细想,如今想来还确实是有些不同。”“哦?哪里不同?”李金提问道。

王供奉道:“大人请跟我来”。说罢,带着李金提和另一位孙供奉来到甲板之上,抬手指着天空道:“大人请看,这天上万里无云,可是也没有太阳,但这天却不黑,反而颇为耀眼。”李金提微微悚然,是啊,这怎么没有太阳呢?没有太阳为什么还如此明亮?进而李金提想到,他们离岛时已近午时,而今向东已有二百里,用时当在四个时辰左右,可这段时间下来四周亮度毫无变化,无云的天空也不是蓝色的,而是白茫茫的。

孙供奉此时插口道:“我也注意到一点,你们看这海里。”说着孙供奉手中一道流光打出,直击在海面上,但诡异的是这攻击似乎被大海吞了一般,连一朵涟漪都没有激起。“还有一点,着大海里似乎没有任何生命存在。”

李金提提升神识,不断感受,不管是天还是海都没有任何阻碍,神识扫荡四野清晰无比,没有什么神秘力量。这大海之中清澈简单,没有任何生物,不但如此,在李金提的感受中,也没有任何能量存在,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在域内不管是陆地还是海洋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能量,或许强度不同性质不同但绝对没有不存在能量的地方。可是这里~~~

李金提突然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我知道这域外之地和域内有什么不同了。”两位供奉应道:“哪里不同?”“是变化,这域外之地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成不变的,这天空,这大海一切都是毫无变化的,甚至这里的能量都是空的,以保证无变化这个特质。”李金提解释道。

“如此说来,我们这些人就算是这片区域唯一有变化的,那这会引起什么样的变故?”王供奉不无担心的说。“是啊,我们进入相当于是打破了这里的规则,恐怕会引起什么不可预知的凶险”孙供奉也道。

李金提点点头,这片海域超出他们的一般认知,所遇凶险恐怕也不能以常理对之,要在这之前做好提前布置。于是他召集了船上组以上的团队长,布置了接下来的布防安排。每四个时辰一班,每班由一位大成金仙带队,辖二十一位道明高手,神走期若干,全天神识外放,警戒宝船周边一切的异常情况。宝船自身的防御法阵开发到最大,船上资源尽量匹配给防御体系以便应对突发情况。

堪称最顶级最严密的防御足足持续了半个月,资源消耗了无数,船上众人也是疲惫不堪,半个月时间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遇到。天还是那个没有太阳,泛着刺眼的白光的天。海也还是那个波澜不惊,毫无生气的海。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一切照旧毫无变化,要不是有记录里程的记录器,恐怕船上的人都会以为这一个月都在原地不动的打转转了。防御已经开始放松了,大家都顶不住了,尤其是三位大成金仙,虽然实力强大,但长时间的神识外放造成的疲惫确实旁人的数倍,硬靠着强大的意志顶了一个月,现在也顶不住了。李金提只好让大家把时间缩短成三个时辰,并且每班留有一个时辰的空白期,保证休息。

就这样没过十天,又调整为一班四个时辰,防御一时辰放松一时辰,倒班够四个时辰换下一班。然后没到十天又改为,每个时辰防御一刻,这是最后的方案,不能在缩短了。

即便是这样,陆陆续续的也有一些意志相对薄弱的神走期开始变得精神恍惚,做事说话开始有些失常。开始并没有得到李金提的重视,以为只是过于疲劳造成的,于是安排这些先休息,可是这些人的症状并没有减轻,并且不断有新的人出现这些精神问题。三位大成金仙压住疲惫全力催动神识,搜索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病倒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道明期高手也开始精神恍惚,神神叨叨的了。李金提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全船上下都在指望着他,可是他一点眉目也没有,没有任何被攻击的痕迹,没有任何精神或毒素的痕迹。什么都没有,就像这片海域一般,难道这就是神秘老人说的大不同的凶险?

时间又过了一个月,宝船上的形势已经岌岌可危了,神走期绝大部分都已经病倒,发疯死掉的已足足有四五十人,甚至超过了和水母妖的那场战斗,还能保持清醒正常的神走期不过十余人,俱是修行路途坎坷异常,磨炼的意志极其顽强之辈。道明期虽然没有发疯至死的,但是也有半数病倒,宝船甚至都要难以维持运转了。

众人发疯的原因还没有找到,也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办法,太严重的人只能先禁锢起来,避免发起疯来伤了他人。船内的密室中,三位大成金仙强者齐聚,李金提语气沉重的说道:“两位供奉现在船上的情况已经严重的难以为继了,你们二位有什么想法?”孙供奉先开口道:“大人,现在船上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这域外之海实在是太诡异,若是再走下去,恐怕~”孙供奉欲言又止。李金提点点头,又看向王供奉。王供奉道:“孙供奉说的没错,再走下去,咱们凶多吉少,若是有敌人明刀明枪的对战,咱们怎么都不会怕,但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啊。”

李金提道:“不错,我也是这个想法,再走下去恐怕凶多吉少,说不得我们得往回走了。但是回程的路途和时间肯定比来时还长,我们穿上的力量越来越薄弱了,速度难以如前,对我们来说也是一场凶险。那神秘老人曾经给过我一把松针,说是能在危难时刻救我们一命,我仔细探查过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现在我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有所作用。”

王孙二人自无意见,那老人神秘莫测,不会平白戏耍他等。李金提不耽搁,取出那把松针,手掐法诀,唤出一抹火焰点燃松针。松针干透,眨眼功夫松针燃烧殆尽,除了屋内添了一抹淡淡松香外并无变化。三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老人真是在消遣他们吗?叹息一声,李金提挥袖驱散烟雾,正要站起身吩咐下面人掉头返航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恍惚。这可把李金提吓得不轻,难道我也要中招不成。

可是恍惚之感转瞬即逝,他看了看王孙二人,二人也是面有惊色,想必也是有这么一瞬的恍惚。三人没有说话,赶忙除了密室在外查看,从走廊一直到舱室,一路看过去全是晕倒的身影,不管是道明期还是神走境无一幸免。

说不慌是不现实的,此时非比往时,船上危机重重,又突然出现这种情况,这是有全军覆没危险的大危机。三人从舱门冲出快速来到甲板之上,一阵耀眼阳光刺目,三人目瞪口呆,之间前方一座小小岛屿,几棵松树生在岛顶,头顶太阳照耀,白云飘荡,脚下海水荡漾,是不是有水鸟和大鱼飞跃。

这,这不是回到小岛边上了吗?几位站在世界巅峰的大成金仙都想不顾身份的爆粗口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耳边响起话语,“各位不必惊慌,船上众人只是不能适应虚空的震荡暂时晕了过去,休息一会就会好的,李先生可到岛上一叙,替你解惑。”正是老人的声音,李金提不敢怠慢,嘱咐了两位同僚几句,纵身直奔岛上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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