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狗犬身黝黑,只有后脖颈有一片是黄色,眼睛四周有少部分褐色斑点。
特别浓稠的口水,从狗嘴两侧拉出一条线来,粉红色的狗眼凹陷进去,肿大且充满血丝的眼睛中间是快要涣散了的瞳孔。
大黑狗整个脖颈及其四周都是深深的勒痕,滴滴献血从脖颈滴到两腿间再滴到地上。
马生也知道这条,坡背后刘东家的大狗只怕也是得了疯病。
天空中,仍然飘洒着鹅毛般的雪花。
马生刚想回屋暂时躲避,就意识自家这没有了前门的小房子,对于这条大黑狗来说只怕是……
放下了这个念头后,马生又摒弃了逃跑的想法。
马生知道,自己绝不能被它咬伤,如果被咬到这样自己将会伤上加伤。
而自己这孱弱不堪的身体,只怕很难撑到找人人送自己去就医,到时只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马生不敢轻举妄动,他见大黑狗还没有扑上来的意思,开始,慢慢往后退。
他想退到自家门前,寻找下菜刀之类的锐器。菜刀没见着,马生估摸着自己的手臂恢复程度只怕也使不动。
却看见了一把刀头还在后门门楣里的镰刀。
大黑狗紧紧跟着马生也来到了马生家门前,它斜着头,伸出舌头想舔舐脖子上的伤口,却发现怎么也舔不到。
失败了几次后,只得舔干还在流淌的鲜血。
大黑狗后腿不停抽搐,它翻开嘴皮,漏出锋利的獠牙。
马生知道它要进攻了,他决定先行一步。
马生面向大黑狗,后退着来到了自家后门底下。踮起脚发现够不到后。
只得忍住剧痛,一边目视着冲过来大黑狗,一边屏住呼吸,找准镰刀位置,向上一跳,右手抓住镰刀用力往下扯。
好在经过刚才水牛的乱撞,连卡在后门门楣上的镰刀也开始松动,没有卡得那么紧,一把就将镰刀挣脱下来。
马生右手握着刀柄,左手按着刀背,对准离自己只剩下两米的大黑狗。
只见大黑狗一个起越,狗头倾斜45°,獠牙对准了马生的脖子,竟想一口咬断马生的喉咙。
马生见状赶忙下蹲,成功避开后,转身用刀背去敲大黑狗的脑袋。
怎么这么硬,马生只觉得像是砍在石头上一样。
大黑狗转过身,摇了摇脑袋,对准马生喉咙,接着往前跳。
马生只觉得离谱,疯狗咬人不是没见过,可那都是咬人的胳膊和腿,哪有对着喉咙咬的!
这倒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这黑狗虽然大,可跳起来也只能勉强够到马生的肩膀处,想咬到马生喉咙不仅很困难,也给马生预留出了可以躲避的时间。
只要我下盘站稳,控制好平衡,保证自己不摔倒。而它一直盯着我的喉咙下口,不攻击我其他部位,我就能暂时无伤,从而找到破绽反杀!
想着,马生开始不再用刀背攻击大黑狗,同时镰刀在他手里出了挡住要害和身体被撞得倾斜后用来当支柱外,马生也避免使用。
他知道不能再仁慈了,减少镰刀的使用后,大黑狗不再那么癫狂。
它明白了,这样追求一击毙命的方法很难对眼前的人类造成损伤。
大黑狗佯装继续往上扑,实则攻击马生右腿。
马生为了不被它咬到只能侧着身体向左扑到了地上,此时地上的积雪已经快将马生埋起来了。
大黑狗扑了个空,它原本粉红的双眼,正不断地加深,它看向马生的喉咙直咽口水。
“哒哒!”大黑狗对准马生的脖颈猛扑过来,此刻,马生都快能感受到大黑狗舌头的温度和闻到它嘴边挂着的粘稠口水的恶臭。
马生只能强忍住后退的本能,不退反进!
他双手刚抓住狗头,减缓了大黑狗的势头后,借着大黑狗的冲劲,使劲全力往上一托。
大黑狗全身被抬起来小二十公分,马生迅速翻过身来,身体仰面对了天空。
右手攥住镰刀,将镰刀刃置于最顶上,向上对准发给狗的腹部就是一个猛刺。
“哗哗!”喷涌而出的鲜血裹挟着大黑狗的肠子和一些没来得及消化的菜叶和米饭,将马生的脸上弄得红一片,黄一片,白一片,青一片。
马生双眼被狗血刺激得睁不开眼,他知道如果大黑狗还没死,自己现在就处在了最危急的时刻。
他左手一边擦拭双眼,右手握住镰刀乱挥乱砍。
“呜!呜!”大黑狗仅仅是转了一个身,就无力的趴在了地上。
狗血融化了地上的积雪,沿着地面流到了拴牛的小坪子上,最后渗进了土里成了那颗拴牛核桃树的养料。
“呼呼!”马生睁开双眼后,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站了起来。
此时马生不禁大喘着粗,而五脏六腑的疼痛纷纷又涌了上来。马生感觉头昏得快无法思考,大脑变得一片混沌。
可他不敢坐下休息,他担心一旦自己的意志开始松懈,可能又要开始昏睡过去。
马生用镰刀支撑着自己,休息了几分钟后,觉得意识恢复一些。
马生打算继续顺着坡,先去顾大妈家看看情况。
不多久,就走到顾大妈家门前。
马生只觉得自己的意志力又提高了不少。
明明自己的状态比没遇到大黑狗时还要差,可就算如此也不算很艰难地走完了这段路程。不像之前,走到半道便感觉坚持不下去了。
这次马生没有再呼喊求救,他决定先敲门看看。等赵佑哥开门,再做打算。
“可能,这就是磨砺吧!”马生喃喃道。
“咚咚!”马生甩着手无力地敲着门,可许久也不见有人开门。
赵佑哥不可能不在啊!
马生开始急切起来,又敲了一阵还没有反应后,马生退了两步,大喝一声:“对不住了!”
随即开始肩膀装门,顾大妈家本就是几年没换了的老电子锁。
被马生这一撞,钉在门框里用来钉住电子锁的钉子就直接松动了。
破木门直接被推开!
“刺啦刺啦!”门推开时产生的风吹得赵佑的前后晃动,原本不锈钢的扶手和防护板已经有些掉漆。
马生又进赵佑的房间,可也没有找到赵佑。
赵佑除了自己房间和客厅,还有偶尔在前院活动身体外,就不可能去别的地方了。
他的轮椅都还在这!可轮椅上的人呢?
不详和孤独的感觉涌上马生的心头,十三岁的马生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
孤独是种滋味,它不是这些少年平时因为无事可做而发出的无病**,更像是发现自己可能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后,产生的淡淡苦涩。
马生像丢了魂一样!
他内心明知,这肯定是顾大妈和他老伴带着赵佑哥去大医院去接受彻底治疗去了。
毕竟,人家医生都下了断言,今年必须得彻底医治了,不然就错过了最后的治疗时间。
而顾大妈另外一个七八岁的小儿子,这时肯定还在哪里和玩伴玩耍呢!
偏偏马生内心,就始终有个不成熟且匪夷所思的念想挥之不去。
看着地上的轮椅,马生不由的想起刚来这里时,在赵佑家做客时的情景。
那时,赵佑哥看到多年没有回老家的自己回来了。
他赶忙从自己屋子里拿出来了一罐花生牛奶递给自己,马生双手战栗着接过后,悄悄地将装进了口袋里。
他不忍心喝下去,更不忍心拒绝。
回想起来,马生的眼眶不由得润湿了。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势汹汹。
十分钟前,刚险险从狗嘴里捡回一条命时,四周还能看得清楚。
现在就已经是灰蒙蒙的一片了。
马生摸索着抓到了灯绳,往下一拉却没有反应。
难不成又停电了!马生叹了一口气,冬天又下大雪,肯定是电杆被压断了。
这么大的雪肯定要修一夜吧。
心里想着,马生想先弄清楚现在到底是几时了。
他走到赵佑家的彩电前,把印象里绘有米老鼠图案的蓝色小闹铃拿了下来。
点了点,设置定点闹钟旁的闹钟内置光源,可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无奈,马生只好打开房门,向月亮借点光。
屋外,借着雪映衬着凄美的月光,马生定眼看向闹钟。
“11:30!”
马生惊得抬起头来,却见四周有四五双不同颜色的眼睛正盯向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