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戌寅虎年。
新年已至,季泽醉醺醺的从床上爬起来,昨晚,喝过头了,竟然睡在了余大山的家里。
“小肖,出去拜年了”张海燕亲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季泽穿上衣服。吃过早饭,和余大山一家出去拜年了。
“肖楚,下午和我去清水镇买辆车。”余大山搂住季泽的肩膀。
“嗯好。”季泽点头答应。只见余大山从兜里在掏着什么。
“拿着”余大山递给季泽一块崭新的诺基亚。“都来这里多长时间了,没手机可不行。”
季泽2结果手机“大哥多少钱啊,我给你。”
“咱不差那点钱,你好好给我干活就行了。”
下午时分,两人坐着大巴去了清水镇。
这车铺很乱,挂着个牌子,李友亮车行,卖车兼修车。也没有正经的停车地方,只在一个很大的铺子里,停了几辆车。
“有桑塔纳没有。”余大山夹着包抽着烟走过去,一派90年代老板作风。
“有一辆,20万。”
余大山哼了几声“你有货,那我肯定要啊,我三牛镇余大山,卖不卖。”
“这车被定下来了,您再看看其他车吧。”李友亮像是甩着脸子,都没看余大山一眼。
“什么意思?谁订的。”
“我们镇三合化肥厂的儿子陈世宝订的,这人我惹不起,不敢买,老板你再看看其他车吧。”
“你别的车有好车吗,我今天就买这车了,你让他来,我跟他说。”余大山有些生气。话语中有些脾气。
三合化肥厂的陈三合和陈世宝垄断了整个三牛镇,清水镇,何镇的话费,三代基业下来,地方上有些势力。
“余大山没听说过,但陈三合,你惹不起。”老板的话虽然很平静,但话语中带了几分嘲讽的语气。
余大山来气了,一把抓住李友亮的衣服“你他妈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余大山?你打听打听这仨镇顺不知道我余大山?他陈三合算个屁,还不是靠他爹陈宝庆!”
“老板你消点气,别这么爆,小声点!”说着还做这嘘的手势。
“是啊大哥,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咱们今天就来了两个人。”
“就你叫余大山啊?”一幅痞子样子的青年走过来。怒视着余大山,周围还围着几个混子。
余大山回过头“怎么,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你,余大山,大山服纱厂的老板”陈世宝带了一群人过来。
“拿车,可以,给我道歉。”陈世宝斜着头看着余大山。
季泽一把拉过余大山,走到拐角处“大哥,这是在他们那里,不如你跟她道个歉,我看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等咱们提上车再说。”
余大山若有所思,没有对季泽说话,只是回过身去。“陈兄弟,今天是我不对,是我不应该骂你和你爹的,这样我给你道个歉,你把车放给我,咱就当交个朋友,对不住了。”
“那行吧,我这个人最爱交朋友,行,提车去吧。”
“大哥,那桑塔纳就一辆了,你真不要了,给那小子。”陈世宝旁边的小弟小声的说。
陈世宝背过身,以同样的声音说“又不是买不着了,瞧你那点出息。”
李友亮数了数钱,拿出钥匙“既然陈哥把车让个你们,我也不说了,行,你们赶紧去挂牌吧。现在去还挂得上。”
余大山坐上车,朝后面挥了挥手。
“操蛋,真就吃这气了”说罢点上一根烟。
季泽看看他“大哥,不是我说你,你这脾气确实该收一收,别整天只想着打打杀杀的,今时不同往昔,嫂子怀孕了,你还有他们呢。”
“是,你说的对季泽。初二他们来我家,我表妹给你认识认识,话说你啥时候学会开车了?”余大山不解的问。
“开车啊,上大学的时候学了一点,不是很好,改天你去学个驾照,我这车技我不太放心。”季泽避开了关于谈婚论嫁的事。
余大山看着窗外,“我刚跟你说我表妹来你听见么?”
“听见拉。”季泽无奈的说。
挂完牌子后,季泽将车听到了余大山的家门口,周围的邻居立马围了过来。
“瞧人家大山,就是有出息。”
“听说余大山旁边的这个人,是个大学生,那身手可不凡,给余大山赚的是盆满钵满。”
“老余家是享了服了,出这么个大老板,祖坟上该冒青烟喽。”
将车停下后,季泽骑着余大山的摩托,走在了回云梦泽的路上。他想,如果白栀真的是母亲的话,且自己的到来根本没打乱时间轴。那自己?又是怎么来的,如果说白栀肚子里的孩子是姐姐的话,那自己一定就是白栀得二婚后,又生的孩子,他实在想不明白,白栀为什么要和余大山离婚,还是说,父亲就是余大山?
他停下车点了一根烟,开车使烟抽的特别快,天已经逐渐黑了,太阳已经看不见踪迹了,月亮已经高高的生起。
不可能,自己见过父亲的照片,这是季泽最后的执着。
下了点面条,炒个鸡蛋,就是今天的晚饭,房间里没有电视,季泽拿下买好的书。
是路遥的,平凡的世界。
在哪个电器还没有完全普及的90年底,人们的娱乐方式未免太少,更何况对一个2020年的未来人来说呢?
他还是静不下新来。尤其是昨天晚上白栀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珠子一样镶嵌在自己的心里,她是在质疑自己问季泽的那些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