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老鼠还在争抢着碗中馊了的饭菜,老鼠尖尖的小脑袋不时抬起来看一眼,然后继续争抢,吱吱吱的声音,云歌呆滞的望着这一切,饭送来的时候就是馊的,她捂着鼻子看了一眼,不知混合了什么菜叶做的,枯黄的菜尖,她吃不下,可是对面监牢里的三个女人已经狼吞虎咽,云歌踮起脚尖尽量将碗踢远点。
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开始饿得肚子里很难受,靠着墙角也是软弱无力,慢慢地,那种无力的饥饿感消失,可是肚子仍是空的难受,怔怔的看着老鼠打翻碗,蟑螂在狭缝中抢夺些残羹剩饭,心中空落落的。
她依然一个人待在监房内,不时有新的犯人进来,但是都被带离她这里,关到更里面的监房,对面的凶恶女人依然挑衅恶狠的望着她,可是她已经懒得搭理了,更生出若是将她和那个女人关在一起才好的想法,这样她可是不用无所事事坐着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
“大人,这边走”,古板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间响起,云歌不禁抬头望着声音的来处,许是恍然的呆了太久,一点细微的响动都能勾起她的注意。
脚步声朝这边走来,在狭小的空间中似乎飘散着干净清澈水汽的味道,混合着清晨的阳光,让懒洋洋的身子有了一丝力气。
一袭青色修长身影逐渐出现在云歌的眼前,一缕阳光照在他身上,云歌觉得有些晃眼,可是当深邃漆黑的眼眸落在云歌身上时,她混沌的脑中如被雷电所击,骤然清醒,那不是在城门外遇见的那位公子。
那位公子也觉得云歌眼熟,只是有些犹豫,不敢肯定。
云歌在最初的惊讶之后,便低着头,不敢看她,她已一天没有梳洗了,牢中水极为珍贵,她吃不下饭,只有喝水,干净的水她都喝了,没有多余的水可以梳洗,想来自己已是蓬头垢面,神色颓然,越想越将头垂得更低。
“姑娘、姑娘……”清冽的声音让云歌心中流过一丝喜悦,可是更恨自己以这副样貌出现在这种环境下,低着头偷偷的闻了一下衣服,似乎都有一股味道,眉头紧锁,“公子”,终是不忍自己将要错过些什么,抬眼掩饰自己的慌张和喜悦。
简延坐在云歌身边,听她说着她的遭遇,脸色平常如昔,始终含笑的面孔却带着一丝同情。
云歌好几次都偷偷的抬眼扫了他几眼,每当说道所受委屈时更是细心的注意他的神情变化,可惜大多时候都是微笑不语,但有时轻蹙眉头让云歌心中闪过一丝雀跃。
“楚姑娘”,简延的声音让云歌迅速低下头,“你请放宽心,长宁公主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我相信查清楚之后就会放了你的”。
虚浮安慰的话语若是在平日换一个人说,云歌铁定会不屑,可是听简延这么说,心中竟然放心些许,期待自己早日出去。
简延躬身除了监牢,突然回过头来对云歌和气的说道:“楚姑娘,我只是一个文书,也许大事上帮不了你,但是若有需要请尽量开口,我一定会尽力的”,和煦的眼眸带着些友善,让云歌一暖,脸颊猛地发烫起来,“谢谢”,那低若蚊蝇哼叫的感激不知他听没有听到,待她再次压住红潮抬头时,他已经走远。
云歌回到远处坐下,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多了些期盼,本来在这腐朽之气甚重的地方早已消失殆尽的东西竟突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外面温暖的阳光更多的照射进来,阴冷潮湿的牢房有了些生气。
夜色降临,云歌侧着身子痴望着挂在窗外半轮明月,寒霜布天,清辉撒地,惊觉一天又这么过去了,就这么靠着墙角,脑海中不断的闪现她与简延城门初遇再次相逢的情景,短暂的场景很快就过去,又再一次浮现,混混沌沌浑浑噩噩直到简延的脸越来越清晰,她心中涌动着什么暖意的东西涨得难受却又很快乐。
“楚姑娘,楚姑娘……”细碎的声音从黑暗中的走廊中传来,云歌听到不是那个清冽的声音,失望的慵懒让她懒于回答。
跟着年老的妇人出了阴冷黑暗的监房,在一个寂静简朴的小院里停下脚步,老妇人推开一扇门,“进来吧,楚姑娘”。
“简公子呢”,云歌站在门外,狐疑的注视着老妇人。
“简公子还有公事再处理”,老妇人将云歌领进屋子,“楚姑娘先在这里梳洗一下,稍后我再给你端些吃的来”,老妇人面带和蔼的笑容,热络的举动倒让云歌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还在怀疑她别有用心。
屋子内的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床就占了大半的地方,侧边是一个屏风,老妇人将云歌领到屏风内侧,“楚姑娘,你先沐浴吧,这些天也受了些苦吧”,她略带慈爱的语气,让云歌忆起这几日都没有洗澡,衣物脸上全是污迹,不由得轻叹口气,看着大木桶中冒着热气的水,心中生出些渴望。
老妇人一看出了他的心思,将一套干净的衣物拿出来,挂在屏风上,对云歌说道:“楚姑娘,你沐浴吧,我去外面给你弄些吃的”。
云歌见老妇人将门关上,立刻脱下衣物,进入大木桶中,几天都是待在牢房中,现在有水可以洗澡,她倚在木桶边,再次想起那个儒雅的人来。
“吱……”门开了,云歌慌张起来,她周身未着片缕,将身子更往水中浸了些。
“楚姑娘,老朽年纪大了,都忘了给你一条擦身的帕子”,老妇人走进来,将一条干净的帕子递给她。
云歌想到门还开着,未敢起身,侵在水中,伸着一只手去够,可是有些远,够不着,老妇人见状,略微一愣转而明白,朝浴桶近了几步,把帕子递给她。
云歌低头尴尬的一笑,老妇人还站在那里,问她水冷不冷,需不需要再添些热水,云歌见老妇人隔自己这么近,虽同是女人,可是仍不免尴尬。
老妇人也似乎看出来了,默默的退下,将门带上,云歌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云歌将衣服穿上,普通的布裙,虽是没有绸缎的丝滑,但是干净的布衣总比满布脏迹的绸衣要舒服多了。
“楚姑娘,我可以进来吗”,清冽的声音让云歌骤然紧张,环顾四周,似乎没有不妥之处,才深吸一口走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