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大人,慕紫姑娘不在了,粮草还是需要有人来管,不知向大人有合适的人选吗”,简延说,连夜他请知州大人来商量,昨晚一幕让士兵士气大振,歼敌无数,没有人伤亡,可是城中的气氛却一下诡异起来。
知州大人摇摇头,他也心烦不已,向寒从昨夜开始就将自己锁在屋内,不见任何人,他已无法分心去理会,这管粮草的事一向都是慕紫在管,本来临时找人接替她,也不是没有人,但是昨夜在城楼上的一幕还有民众对云歌的质疑,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赵元俊本也想说云歌,但是见云歌无精打采,还沉浸在自责悲心中,出于私心,他也没有说话。
“难道要从军中调人”,简延轻蹙眉头。
一时沉默,无人应答。
“我来接替慕紫”,云歌跨入大厅中,“我来管粮草”。
“楚云歌”,知州大人似乎对她突然出现在大厅中一愣,抬眼看简延,发现他嘴角淡然的一笑。
“云歌”,赵元俊猛地站起来反对,“你不要意气用事”
“这不是逞一时之快”,云歌直视简延坚定的说:“我一直都在帮慕紫的忙,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而且秋雪和小恒也会帮我的”。
简延听她说完,对知州大人说:“我也觉得云歌很合适,不知向大人意下如何”。
知州大人听简延都同意,说:“全凭侯爷安排”。
赵元俊不悦的看了一眼知州大人,走到云歌身前,“现在外面的人都敌视你,你这么做肯定要惹非议,那些流言蜚语看似无害,却伤人更深,万一你踏错一步,不知道他们又会怎样对你,你本就心高气傲,能忍这样的窝囊气吗,如果你真的恨雪心”,他停滞一下,继续道:“我可以帮你除掉她……”
云歌看见他瞳上的阴霾,叙叙说道:“我是恨她,但是细细想来不是她一个人的错,我也不是心善的人,不用你代劳”,她说着垂下头,“其实在这其中,也许你才是无辜的”。
他苦笑,“我不知无辜的那个,如果我没有享其人之福,在最初阻止你们,也许现在就不是这样的结果”,如果一切都重来,他们之间也会是另外的一番情形,他宁愿她还是那个与他斗嘴质气的不懂事的妻子。
云歌释然的一笑,说:“你下次娶妻的时候可要识清女子的正面目,不要像我和严雪心一样狠毒,一个想要毁灭璟城,一个是罪魁祸首”。
赵元俊听云歌说这话,猛然间心里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抓住那将要失去的。
“侯爷,城门外聚集一大帮流民,要进城避难”,刘有成匆匆闯入,对简延急声禀告。
“哦”,简延也是一愣,“大概有多少人”。
“人数至少上千”,刘有成瞥了一眼云歌和赵元俊,“似乎都是附近遭流寇的村民……”
“让他们进城吧”,知州大人急忙说,却见简延没有丝毫反应,静静等刘有成继续禀告。
“末将在城楼上观察时发现城外树林处,似乎有异动”,刘有成说:“末将怀疑有伏兵”。
知州大人一惊,慌了神,不知该怎么办,只得看着简延。
简延低头沉思一会儿,说:“去城楼”。
城下衣着破烂的流民敲着城门,大声的叫嚷,放他们进来,可是大门依然紧闭,已经没有轻壮的男人,偶然一两个男人不是白须老翁,就是稚子小儿,更多的妇女,她们冲到城门下,尖细的嗓音让门内都沸腾,也许是许久没有得到城内的回应,她们开始叫骂,语言粗俗,却让人更觉心酸,她们的脸上已经没了最初的颜色,黄褐色的风霜染上她们的脸颊,一路艰辛让她们疲惫不堪,随时会出现的流寇让她们胆战心惊,饥寒交迫让她们奄奄一息,不少女人还怀抱嗷嗷待哺的婴儿,也哭得声嘶力竭。
“开城门吧”,知州大人不忍见这一幕,他家世代在璟城为官,这样的景象,他平生未见,曾经平凡庸碌的日子也磨去了他雄心,像一个普通的人,都是廉价的慈悲。
“不能开,百米之外的树林有伏兵,而且数量不少”,简延说。
知州大人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可是仁慈的心在作祟,“这些流民该怎么办,她们这样哭,也会影响人心的”。
简延低头看了一眼,说:“吩咐人多做些馒头,每日扔下去”,转头看向云歌:“不要浪费了粮食,按照普通士兵的分量,璟城可能要被困些日子”,笑着对云歌说:“云歌,你可要计算好,璟城人会不会挨饿,就看你的了”。
云歌点头说:“我会尽力的”。
下了城楼,就见许多百姓守在城门那里,见知州大人,立刻围了上来,“向大人,怎么不开城门啊,外面还有人没有进来”。
知州大人面有难色,“城门外的人,身份不明,以防是奸细,我们想先查清楚”。
“哦”,众人恍然大悟,议论开来,可是还有人疑虑,“这要多久啊,外面可能都是老弱妇孺,听她们哭得多惨啊,这样晚上都睡不着”,“是啊,我亲戚还在附近的村庄,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知州大人不得不再次违心的说:“很快,很快……”他没有多少底气,那些人是不可能进城的。
烛光如萤火,简延将卷好的小纸条展开,见上面的字,嘴角微微上扬,寥寥数语已默记在心,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火光贪婪的舔食着纸条,瞬间已是灰烬,他倚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快则三天,慢则七天,希望屈艺不要成为做坏的打算。
很静的夜晚,空荡荡的街上依稀传来哭声,让闻着皆是心中烦闷,而守城的士兵也是心烦意乱,说可是断断续续的哭声,一会儿是婴孩,一会儿是老妪,连不远处林中的鸟也被惊醒久久盘旋不愿栖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