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人群之外,一个冷濯的声音传来,众人已经失了理智的他们,不甘心的提起拳头,云歌看着那些高举的拳头,想要动手,却被赵元俊死死的拽住,“我来,你现在不能动手”。
几颗石子越过人群打在高举拳头的人手腕上,那些人立刻叫疼起来,也顾不得云歌,身后的人被这突然一幕惊住,面面相觑,也没有人敢贸然上前。
“滥用私刑,也要师出有名,不知大家是为了什么事这样做”,众人顺着声音让开一条道,让简延走进来。
人群中一愣,静了一会儿,有人说:“这个楚云歌,陷害赵家的小妾严雪心,害得我们现在被那个严雪心当成仇人,我们都是无辜的”,“就是就是”,身后的附和之声顺势响起。
云歌正憋着一口气想反驳,却被简延抢先一步,“那个严雪心的事我也听知州大人说起,来龙去脉也大概知道,大家说是因为楚云歌陷害严雪心才导致严雪心的复仇,让璟城陷入这场灾难中,对吗”。
“对,就是这样的”,众人将矛头对准云歌。
简延轻轻一笑,“如果真是这样,你们就应该感谢楚云歌”,语毕让众人皆是大惊,云歌也抬眼诧异的望着他,更有人叫嚷着简延偏帮云歌,闹嚷嚷的吵成一片,但还是忌讳简延的身份,不敢连他一起骂。
“严雪心这等狠毒的女子,本来早就诬陷楚云歌,没有怀孕和那个奸夫勾结硬说自己有孕,被楚云歌识破之后还诬陷他人说被下了药流产,如果大家不信,可以问赵公子”,简延看向赵元俊,面色如常。
赵元俊看着气急败坏的百姓,他叹息一声低声说:“的确是这样的”。
人群中有人似乎察觉到赵元俊的迟疑,质疑的说:“他这么护着这个女人,谁知道他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还有其他人也知道,赵家的几位长辈,还有齐相爷,大家都可以去查”,简延突然换了语气,“像严雪心这样一个攻于心计的女人,如果不是楚云歌用计将她赶走,不知道以后还有做出什么事,大家从前次流寇袭击璟城之事,可以看出她是多大的仇恨连她自己的父母家人都不放过,就算她和楚云歌,和赵家,和璟城所以人都有仇,再毒辣的人都不可能对自己的父母兄弟下毒手,可见她的狠毒,就算没有楚云歌这件事,也难保她以后会作出什么样的事”,见没有人反驳,都垂着头似乎再思考他的话可信与否,“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个女人抓住,让他们永远没有机会对璟城下手,为我们死去的人报仇……”
众人似乎被他感染,高喊:“捉住严雪心,报仇、报仇……”
一浪高过一浪的声音比他们刚才的气势更旺,连城门处的士兵也高呼起来,云歌围在中央,看着他们血红的眼珠带着嗜血的仇恨,猛然想起慕紫惨死的一幕,身上的热血都在沸腾,当她将视线落在简延身上时,发现他与刚才一样平静,微笑看着众人,就像看着一群喝醉的酒鬼,癫狂的疯子。
待他感受到云歌的目光时,他嘴角带着些不清晰的嘲讽。云歌刚才沸腾的热血一下冷了下来,自嘲的扯了一下嘴角,看看身边的赵元俊,他沉默不语,发愣的看着满地狼藉,就像那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一样,她无法听到这高亢的仇恨,云歌想,谁才是最可怜的。
慕紫倒在璟城的城门外,和那些侮辱她的男人一起,秃鹫再次光临,他们总是那样快,黄昏的时候就来到了。云歌踏上城楼的时候,看着几只秃鹫张开巨大的翅膀在天空上盘旋,将天边的晚霞遮住,泻出些惨淡的暗红。
秋雪和小恒将一叠叠冥钱撒向天空,纯白的颜色像是雪,小恒脸上带着眼泪,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秋雪哀伤的望着天空,看见云歌走来,他们对望一眼,继续将手中的冥钱撒向天空,纷扬的将城楼下一切丑陋掩埋。
小恒到底年纪小,眼眶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抱着秋雪,大声的哭了出来,秋雪将他紧紧搂在怀中,眼泪也悄然落下,风阵阵吹过将他们的眼泪带到很远,让他们的哭声消散在风中,那压抑的悲伤被风吹得七零八落,不知谁人能感受的到,与他们阴阳相隔的慕紫是否能感受得到。
云歌无声的望着天空,天边那抹晚霞逐渐消失,又重回黑暗中,她的耳边传来秋雪幽幽的声音,“像她这样的好人都落得这样下场,我不会有什么下场……”
云歌低下头,看着城垛上黑色的石头,上面的有红色痕迹渗入石缝中,艳丽的像血,喃喃道:“我会有好下场呢……”
小恒擦干眼泪,走到云歌身边,说:“师傅,你教我武艺吧”,他眨眨眼睛,眼泪顺着眼角落下,看着城楼下,咬着牙狠狠的说:“我要替慕紫姐姐报仇,杀光那些流寇”,眼中流露出的仇恨让云歌想起了那些叫嚣要报仇的人,老少男女的面容渐渐变成小恒的脸。
云歌看着天空中盘旋的秃鹫,轻声说:“武艺有什么用,我昨晚就站在这里,可是一样不能救慕紫”,她蹲下身子凝视小恒愤恨和迷茫的脸,“我没有你想的那些本事,我亲眼见我最亲的人一个个离开,可是我一个都救不了”,往事涌上心头,她将头低下去,咬紧牙根,不让自己哭出来,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滑下,她曾眼睁睁看着清风、师傅、慕紫死在她眼前,可是她都无法救他们,连仇都不能为他们报,还想躲起来不见任何人,原来她是这样的胆小怯懦自私。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是内心的悲伤还是冲破了压抑已久的情绪,她跪在地上,放声哭了出来,那些眼泪将她的脸湿透,像是一场大雨经过。
模糊间一个影子蹲在她身边,温柔的手掌抚过她的脸颊,她就像抓住溺水中的一根救命稻草,她觉得她需要这一点依靠,将身旁的人紧紧抱住,伏在他的胸前哭泣,任由眼泪润湿他的前襟,那干净的水汽将她围绕,让她可以尽情的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