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逆?贵为皇后母仪天下了,还谋哪门子逆?
“皇后娘娘没有所出吗?”我想我应该是猜着了问题的关键。
果然,小莲点头:“圣上一共有两位皇子。皇后娘娘并没有亲生的皇子。大皇子本是宫人所出,过继给皇后娘娘抚养,因此也算是嫡子。二皇子是何贵人所出,听说从小是在修华殿太后娘娘处长大的,现也不过只有六岁。奴婢听说三年前,二皇子殿下突然生急病,险些就不好了,后来太后娘娘查出,说是皇后娘娘下的药,为的是让大皇子将来能继承大统。这事太后娘娘气得不得了,本来是要将皇后娘娘废为庶人发配边疆的,幸而大臣们都力保皇后娘娘,这才改为囚禁冷宫。”
原来皇后竟犯了这么大的罪,那囚禁冷宫倒算是优待的处分了。但我听了半天,总觉得漏了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
“皇后娘娘素爱弹琴,在冷宫中,应是长夜漫漫,故此经常奏琴。宫中之人,如果夜晚路过冷宫,大多听过。”
这事算得上是宫里的丑闻,也大大的不祥,难怪太后要禁止谈论。只是这琴真的奏得极好,皇后娘娘想来也是一位才貌双全的美人。
但想到这弈秋阁离冷宫这么近,怎么想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想来想去,太后娘娘只有在甄颜带我去修华殿时,可能见过我,自那之后,甄颜对我的态度却又全变。难道我身上有什么地方让太后反感?所以最后也把我打发到这次一级的冷宫里来?
这一天的晚上,我并没有听到琴音。辗转反侧到了半夜,也朦胧睡去了。
后来我在院里收拾时找到一块木匾,上刻“弈秋阁”三个大字,与我想象中的字是一样的。前代主人,想必很喜欢在秋天,在这里弈棋作乐。除了松林外,四周还种有不少枫树,秋高气爽之时,我倒也想试试。我找了块布,把匾擦干净,收在厢房里。
和小莲收拾了几天,终于把院子里败落的杂草也除了个干净,让小莲去问了花匠太监,要了一些不值钱的花草种子,眼见着春天也要到,种些花草,会赏心悦目些。
虽然弈秋阁有一面墙与冷宫相接,但因那冷宫地域很广,倒也从没闻到里头有什么人声。只是偶尔地,夜半时从那高墙之后,飘来清越的琴音。
这么着也算是安顿下来了,就是冷清了些。自小起住在叶府,府内主子仆人一大群,从没想过会有今日只与小莲二人相依为命之感。除了偶尔来往送饭与交涉杂务的宫女太监,甚少见人来。幸好小莲入宫也不久,还是个天真纯朴的小丫头,有她为伴,日子也不难过。
我也曾在四周闲逛了逛,发现除了松林,便是围墙与一个波光粼粼的大湖,这弈秋阁与冷宫所在之处,倒不失为这皇宫里难得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好地方。本想让小莲带着我四处走走,但小莲一人照顾我不得空,且才安顿下来,只能先把这念头作罢。好在厢房里有一架子书,只是已积满尘灰。横竖无事,我就取一本,擦一本,这样开始读了起来。库房里也有针线绣架,我收拾了一下,从书架上取了一本画谱,拣了幅花鸟,开始绣起了扇面。
早春很快就降临了。
不知不觉之间,刺骨的寒风已变得柔和,冬日里死气沉沉的树木开始萌发绿芽,我与小莲播下的花种也长出了新苗。看来,很快就是阳春三月了。
春日的午后,在院内晒着太阳,正抱着一本诗抄闲读,小莲从院外回来。
原是去内务府针线局处领主仆二人的春装,不料,她却抱着一堆布匹回来。
“娘娘,奴婢没办好事情,请娘娘责罚奴婢。”小莲跪在我面前,垂头丧气地向我请罪。
我将她扶起,打量了她手中抱着的一堆花布绸缎,笑道:“没领到衣服么?”
“都是那些太监,说什么今年新进宫的娘娘多,他们人手不够,来不及置办新衣。要么就是把这些布拿去,要么就过两个月再说。娘娘,您说气人不气人?再过两个月,就该穿夏衣了,他们保不准又是这个调调!”
我把那堆布料放到小几上,翻检了一下,布料倒都是中上品,可能那些太监说的也是实话。年初进来的几个秀女,若论做衣裳,我这叶美人,得排末位。既给了这些布,也不算坏了规矩。也是吃准了我无处告状,乐得花心思伺候当红的主子娘娘。
“我见着那好几包的衣裳,都是要给欧阳娘娘和甄娘娘的呢。不过是赶两件衣服,再不然,拿几件旧年制好的衣裳也行,怎就给几块破布打发我。还说呢‘如若不服气,只管找李大总管去’。我一小小宫女,怎么可能见得着大总管的面呢!娘娘,奴婢倒没什么,只怕委屈了您……”小莲的黑眼珠盯着我,眼神里充满着不平之色。
“小莲,咱们不是横竖要找乐子打发时间么?不如做衣裳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