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过后,天气越发地冷了。我的心境也一日冷似一日。那日,我正闲坐在院内发呆,内书房那来了个小太监,说皇上请叶娘娘过去。
自从得知甄颜怀孕的消息后,我就再也没去过内书房。但这次是皇上派人来请,倒不得不去。
我拖着懒懒的脚步上了楼,皇上依旧坐在他习惯的位置上,见我进来,放下笔,皱着眉道:“你这是……?”
我一楞,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起身,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突然柔声问道:“病了么?”
我更是莫名,摇了摇头。他的脸突然冷了下来:“你每日就在听雨阁内这样打扮?”
怎样的打扮?我重新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打扮,明白了。因听雨阁里一直无客,所以我只穿着简单的袍子,一头长发只简单地用一支玉簪子挽住,脂粉未施,如此失仪,我也不禁出了身冷汗。
我刚想跪下道“恕罪”,面前的男人却探出手来,把我挽住头发的簪子拔下——一头不受约束的黑发立刻如瀑布般泻下。我不明其意,他只把簪子放在手里把玩,仍然回到了他的书桌前,漫不经心地问道:“曜儿来给你请过安了吗?”
“曜儿?”我惊叫起来,“他回来了?”
皇上也被我弄得吃了一惊:“你竟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三天了!”
什么?我瞬间头晕目眩,一是曜儿平安无事,心下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二是他回来三天,竟没有来找过我!
他为什么不来找我?曜儿……我的心一阵绞痛,不由握住了胸口。
他把沁雪姐姐忘了吗?那个月夜里微笑着的少年。
“还是不舒服?”皇上微低的嗓音又在我面前响起,“本是来问你为何不带曜儿一起过来,看来他没来找过你。回头我差人去问问,这孩子太不懂事了。”
我的眼眶有些发红,强忍住即将滑出眼角的泪珠,低垂着头。
忽地,下巴却被对面那人捏起,用力将我的脸抬起,强迫我对上他的视线。我窘迫地想逼开他,他却盯着我看了半天,放开我,冷然道:“他都回来了,你为何还要哭?”
“臣妾担心曜儿安危,刚才听到平安消息,喜极而泣。”我胡乱解释着,不知道他相不相信。
“这一阵怎地又不来抄写奏折?莫非次次都要朕差人来请?”
我听他语气毫无变化,一时吃不准他是在生气,还是只是说笑。只能老实正经回答:“臣妾担心曜儿安危,日日与江妈妈在替曜儿祈福,因没有什么心情……”
“沁雪,很多事情,有心情要做,没有心情的时候也必须去做。”他放低了声音道,“今日你且回去,今后还是如常过来。”
“是。”
皇上突然一挑眉,象是想起什么似的弯起嘴角:“朕开始还以为你因为甄颜而闹脾气所以不来呢。”
我的脸立刻血红。
他又一次伸出手来,替我整理散乱着的头发,让它们都顺服地披到我的肩后。然后在我耳边轻声道:“记住,这样的打扮,只许在你自己的闺房,除了朕,不许给任何人看到。”
说罢,他离开我,又继续坐回去批阅奏折,再也不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