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闷、愤懑、恶心……陈剑此时的感受就如同被人往喉管里硬塞进一个苍蝇般,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就这样不上不下吊在那儿。
偏偏塞给他苍蝇的那个人还塞得那般理直气壮、心安理得。
“什么叫‘我也身不由己’,狗屁!”陈剑暗暗咒骂,他很后悔自己刚才没冲上去狠狠揍胡兵一顿,哪怕拼个头破血流也好过提着袋子灰溜溜出门呐。
“像现在这样算什么事啊!”陈剑越想越恼火,一抬手,扔了手中装着衣服的提袋。
“提袋可以扔掉,可拿晨晨怎么办?”想到晨晨,陈剑的心又乱成了一团……
从胡兵住的小区到自己家不过10分钟的路程,陈剑却走了足足半小时。
“陈剑,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饿死了。”一进家门,穿着白色毛绒家居服的晨晨像小猫般扑了上来。
陈剑一闪身,躲开,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怎么啦?陈剑。”晨晨很奇怪,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竟扑了个空,这还是头一遭呢。
头脑里一幕幕闪过,陈剑的心像针扎般刺痛着……
陈剑出去时,晨晨给胡兵打电话了,问新衣服的事。
“晨晨,你的衣服刚被陈剑拿走了。”胡兵稍稍停顿了一下,又说:“昨天吐脏了,我就帮你换下了,你还记得吗?”
“忘了。”晨晨“嗤嗤”笑着,“陈剑说我,一睡着就死沉死沉的,被卖了都不知道呢。”
电话那头的胡兵也笑了,不过笑得好像有点勉强,再说话时,嗓音低沉而魅惑,听得晨晨的心无端地一颤。
“晨晨——陈剑他们单位年后要改制了,陈剑最近会很烦,要是他——凶你,你就跟我说,好吗?”
这什么跟什么呀!胡兵也真够无厘头的。
刚才晨晨还觉得胡兵的话莫名其妙呢,现在看来还真是的,看陈剑的样子,是蛮烦的。
“陈剑——你别烦了,我帮你捏捏。”晨晨蹭到陈剑身后,帮陈剑捏着肩,“对了,我的新衣服呢?”
“新衣服?”陈剑的声音很尖利,仿佛金属餐具划过餐盘。
这怪异的声音吓了晨晨一跳,“对啊!胡兵说被你拿回来了。”
“你打电话了,他还说了什么?”陈剑语速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像从牙缝里蹦出来一样。
“没什么呀!就说衣服昨天吐脏了,才换了。哦,还说你们单位要改制了,你最近会很烦的。”
陈剑真是欲哭无泪啊!看来胡兵是认定自己不会说出事实真相的,可是,晨晨难道就不能多想想吗?一个男人帮一个女人换衣服,可能会出现什么?她怎的就那么单纯、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单纯”、“信任”-陈剑眼中一度的美好品质,今天却成了他心上的痛。
“陈剑,衣服被你放哪里了?”心心念念想着新衣服,晨晨忍不住再次追问。
“被我扔了!”陈剑怒吼。
对胡兵的痛恨、对晨晨的爱恨交加以及在胡兵那儿所受的委屈、郁闷心痛……在这瞬间全部迸发出来了。
“为什么总要买那些难看的衣服?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总不听我的话……”陈剑站起来,转过身,隔着沙发摇晃着晨晨的双肩,声嘶力竭地大吼。
晨晨吓坏了,她跟陈剑相处7年了,像今天这般场面她还真没经历过。
“陈剑,你——你怎么啦?”晨晨傻傻望着陈剑,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颗滑落。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
还好,陈剑的手机及时响起来,挽回了几乎失控的场面。
“喂!”
“黄总啊!现在去公司?行!”
“我去公司,晚上回来会很迟,你先睡。”陈剑冷冷关照晨晨后,就出门了。
“陈剑——”晨晨追到门口。
陈剑回头看了晨晨一眼,目光很复杂,有心痛、有爱怜,似乎还有厌恶……
◎◎
晨晨一直认为陈剑只是太烦了。
公司改制,关系到大家的切身利益,当然烦了。
得说服局领导、通过党委会的研究;得细细斟酌、制定具体改制方案;还得筹集资金,这可是最重要的一点……
这些事要搁在晨晨头上,哪件都够她受的了,可她家陈剑一下子得考虑那么多呢,能不烦嘛。
晨晨这阵子特别乖,陈剑不回来的日子,她就跑回家中蹭饭。
“晨晨啊!你这半个月在家的次数都赶上今年大半年多了。”她哥调笑。
“这不快过年了嘛。”
“我看不像,哪年也没见你回来这么勤啊!”
“还不是陈剑最近忙,没人做饭了。”晨晨妈妈忍不住插了进来,“晨晨,你也该学学做饭了。还有啊,你过了年就26了,生孩子的事……”
“妈——你又来了。”晨晨捂住耳朵落荒而逃。
“妈,你是见晨晨一次说一次,好像一次都没拉下来过。”
“你还有脸说,你过年就29了,什么时候娶媳妇啊?”
“妈,我也有事,要出去一下。”
自打晨晨妈妈退休后,就极想抱孙子,可她的那一双儿女,竟没有一个能理解她的。特别是晨晨,结婚都3年了,还天天嚷着什么“丁克”的。
“人家老凌旁敲侧击,都提好多次了。”晨晨妈妈叹了一口气,对晨晨爸爸说:“老凌就陈剑一个孩子,我们真交待不过去啊!”
“算啦!你就别操他们的心了。难得都在家,你一唠叨,全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