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一雪和乔咏与隐藏在院墙角落里的尹智麟、齐顺子会合之后,尹智麟立刻作出指示,要二人尽快回到自己的住处,利用以前的接头方式,也就是公用电话亭进行联系。
尹智麟今年四十几岁年纪,身材不高,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齐顺子比段一雪和乔咏大不了几岁,生得高大威猛,粗手大脚。
四个人很快就隐没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此时,驻扎在医院附近的国军101师3团的团部里,团长吴锦盛刚刚接到师部参谋袁友廷从医院里打来的电话,要他火速赶往医院。
其实,就在枪声传来的时候,吴锦盛已经叫醒了警卫排的几名士兵,可是,他却并没有马上带着人出去,而是坐在团部里点燃了一根烟,等着电话。
济世医院所处的位置就在自己的防区,袁友廷在医院里安插了好几个师部的人,事先并没有和自己打过招呼。今晚,袁友廷带着人去了医院这件事,吴锦盛还是听负责监视那里的人报告的,这多少令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故作茫然不知的吴锦盛带着人赶到医院的时候,袁友廷正在一个值班医生的办公室里进行治疗。
那个值班的小护士脸色煞白地站在旁边,慌乱得几次都拿错了器械。
袁友廷的伤势不重,都是划伤了皮肤,经过医生紧急处理,又进行了包扎之后,已经不影响他的行动了。只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至于会不会在脸上留下疤痕,连医生也不敢确定。
“吴团长,你的行动还真够快的。”吴锦盛一进屋,袁友廷就用嘲讽的语调说道。
“袁参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怎么受伤了?”吴锦盛故作吃惊。
袁友廷哼了一声。
他知道,这位吴锦盛是师长程奂舟最得力的下属之一,作为101师最能打仗的主力团的团长,他历来是不把自己这个师部参谋放在眼里的。
“吴团长,带着你的人在附近搜索一下,刚才的那些共产党居然闯进了医院。在你的防区发生这样的事情,估计程师长也要打电话询问了。”袁友廷说道。
“医院里居然闯进了共产党?他们想要干什么?”吴锦盛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站在那里显出很吃惊的样子问道。
“这件事以后再和你解释,你还是先带着人搜索一下。”袁友廷显得很不耐烦。
“是,今晚的事情我会向师座报告的。”吴锦盛这才答应一声,很显然他的这句话另有深意。
安排了几个人象征性地在医院的附近搜索了一下,吴锦盛便带着人回到了自己的团部。
天亮不久,吴锦盛的电话便打到了101师部程奂舟师长的办公室。
五十多岁的程奂舟有早起喝茶的习惯,此时,他正一只手端着茶杯,一只手拿着电话听筒,被肥肉几乎要撑破的脸皮不时地抽动着。
“严参谋他们昨晚的行动我是知道的,他是想要利用被我们抓到的共产党来诱捕他城里的同党。虽然没有抓到他们,但是起码证明我们先前的推断是正确的,这个叫秦超岳的人确实是共产党中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师座,如果事先通知我的话,我敢保证,那几个来救人的共产党一个也别想跑掉。”吴锦盛显然还在事先没有得到通知而心存不满。
“吴老弟,你想多了。在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之前,我和袁参谋也不敢断定他们会不会来救人。”程奂舟解释道,“这个秦超岳曾经在南京政府供职过,这次回到沈阳,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使命。我已经向剿总司令部的卫总进行了汇报,卫总正在和南京政府联系,希望可以尽快得到南京政府的回复。事关重大,我们也不敢把消息走露出去。”
电话另一端的吴锦盛沉吟了一下。
“师座,卑职理解您的苦衷。现在我就安排人手,对济世医院实施二十四小时的严密监视。”
“算了。”程奂舟却说道,“吴老弟,我刚刚接到司令部的电话,要我们加强对城门的守备。只要卡住了城门这道出口,共产党就成了攥在我们的手心里的肉。你现在就赶到城门去,必要的时候,你可以亲自坐镇。”
“是,卑职这就去。”吴锦盛大声回答。
放下听筒,程奂舟喝了一口茶,又点燃了一根香烟叼在嘴上,陷入了沉思。
自己的防区在沈阳城的北门,种种迹象表明,城外的共产党的军队一旦发起攻击,其主攻方向很可能就在北门。
东北战场上的国军已经被共军分割成了零星的小块,沈阳城很快将会变成一座孤城,在这种情形之下,队伍里会有多少人在为自己的退路做打算?其中是不是也包括自己手下的团长、营长……
“报告,袁参谋回来了。”门外响起警卫员的声音。
“嗯,叫他进来。”程奂舟用力掐灭手里的烟蒂,说道。
没多大一会儿,脸上包裹着纱布的袁友廷便走了进来。
“袁老弟,事情的结果我都已经知道了。那几个共产党跑了就跑了吧,这么大的沈阳城,我谅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作为我程奂舟身边的参谋,以后这种小事就不要亲自出手了,我们还是要以严防共军的进攻为主。你先回去休息几天,等到伤好了,再回来工作。”程奂舟说道。
“师座,秦超岳的事情和以往不同,我总觉得他的身上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万一被这些共产党把人救走了,很可能会影响到我们这次战役的成败。”袁友廷说话的时候,用一只手捂着脸上的纱布,以防掉下来。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要不是这个秦超岳的身份特殊,老子一声令下把他拉出去枪毙,也就省心了。”程奂舟摆了摆手。
“是啊,南京政府对秦超岳的身份还没有最后核实完,而城内的共产党已经开始了营救行动,看起来首先要从我们的内部人员入手。”
“这不是你和我该关心的问题。”对于袁友廷的这番言论程奂舟很不在意。自己只是一个前线的指挥员,他懂得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