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乞丐的一切事情尘埃落定后,余秋生回到之前哪个茶楼,却发现原本还算是热闹的茶馆,如今只剩下师父一人,就好像之前的所有人都是变化出来的一样。
好像师父在这世间本就是一个人。
余秋生坐在师父对面,见师父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余秋生也只得自己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师父就这么坐着,一口一茗,几轮泉水冲泡下来的茶水早已不再透彻,带着些些苦味
“怎么,觉得乞丐不值得?”
等到杯中茶水见底,师父才缓缓开口我跟余秋生说到。
余秋生想着乞丐的生平,婴幼儿时被抛弃,年纪稍长些被人拐卖,被人当做动物贩卖;再长大些遇到个女孩,跟他说他的世界很好,却其实没有真正瞧得起他,只不过对乞丐来说,这也许就是对他最大的尊重了。
他最惦记的两个人,却都对他不好。
只不过他好像很满意了。
因为哪个小女孩还记得他。
余秋生曾经听到过这么一句话。
“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告了死亡;第二次,当你下葬,人们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礼,他们宣告,你在这个社会上不复存在,你悄然离去;第三次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于是,你就真正地死去。整个宇宙都将不再和你有关。”
也许,如果不是那女孩,也就没人记得乞丐了。
那乞丐其实,早早的就死掉了。
还是最孤独的死亡。
不被人记得,就像城市中的垃圾,停留在不知名的角落,慢慢消失。
余秋生只能这么和自己说,也只能这么想到。师父也没再说什么,轻轻敲了下茶杯。
“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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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奈何桥,照例得去判官府一趟,算是去提交这次所完成的拾魂。不过身为现代人,余秋生还是更喜欢叫这叫做任务。
牛头马面依旧蹲在门口,两人在地上拿着树枝比划着什么,好像是在下井字棋?
这是余秋生教他们的,记得当时余秋生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被他们那凶神恶煞的外表可吓得不清。
那时候牛头马面并排站在他身前,余秋生只感觉眼前好像是被一堵墙给挡着了,一点光亮也见不到,虽然这地下也确实没有太阳就是了。
牛头马面鼻子呼出一缕缕白雾,伴随着一股特殊的味道,这种味道余秋生只在他们身上嗅到过,有点像青草被折断发出的味道,也有点像木头被灼烧发出的味道。
余秋生也无法完全的形容到,但是那一刻他的的确确没有那么心慌了。
“可以教我们玩个游戏吗?”
两个凶神恶煞的鬼,说着这样的话,还是挺喜感的。
于是余秋生边教了他们玩井字棋。
这个本就不多变式的游戏,被他们玩到了现在,换算成那人世间的时间,得有一年有余的光阴了。
还没研究透。
进到屋内,余秋生并没见到崔判官,不过桌子上的笔墨明显是刚刚晕开的,可见崔判官还没走多久。余秋生便坐在屋子里面等着,反正在这下面也没多少事情。
每个人死后都或多或少有着些许遗憾,但大多数人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也都一笑了之了。正如老人常说的,人死万事成空。毕竟死都死了,也没什么好惦记的了,何况在这地府一碗汤喝下去,也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那些喝过汤也忘不掉记忆的人,只是还没有生效而已,因为他们灵魂其实早已残缺,等到灵魂重归完整的那一刻起,也就什么都忘了。
兴许是没了时间的概念,自从余秋生死后,余秋生便开始喜欢回忆起以前的生活,尽管他的生前并不幸运,说起来甚至是不开心的事情居多。但是死后,仿佛事事都值得回忆。
余秋生想起小说电视里常常说到的一句台词,洒家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其实人死后没有十八年,大多数人在那头七还魂过后,也就去下一辈子了。
何况,是不是好汉也说不定呢。
余秋生每每想起此事,总会想着要是生活中那些曾经一身肌肉的猛男,下辈子成为了个小个子的娇滴滴的女孩该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如果小女子变成了猛男,那一幅娇滴滴的猛男撒娇图,光是想想就让余秋生后背发毛,不过他挺想看看的,也算是满足他的恶趣味。
等到崔判官回来的时候,大约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左右,刚一转弯就看到余秋生正坐在门口和牛头马面玩着名叫井字棋的游戏。
实在闲的无聊的余秋生,原本打算教给牛头马面一种稍微难点的游戏,叫做五子棋,结果被那牛头手轻轻一推,直接就给推到墙上,差点嵌进去。
那嘴里还说着井字棋还没研究透彻,不能分心去研究其他的游戏。
余秋生拂去身上的灰尘,说了句还真有学术研究精神。牛头马面没听懂这句话,本张嘴欲问含义,余秋生还没等他开口便说到夸你呢。只不过语气里面含着几分无奈还有小小的懊恼他们也听不出来就是了。
后来啊,后来余秋生就和他们下起了井字棋来了。
不过牛头马面一把都没有赢过,而且一个相同的棋局,余秋生走了三局,牛头马面两个人纠纠结结,彼此指点争执思考了许久,于是跟之前一模一样的输了三局。
于是余秋生就不下了,就在旁边看着。就这样还差点给牛头马面说。
“看不起我们兄弟俩?!”
“哪能啊牛哥马哥,我这是下累了,跟你们下棋太耗费脑力了,思绪精神太过集中,不像二位哥哥这么游刃有余。”
“那倒是说的几分实话,那你就在旁边好好学着我们二人的行棋,仔细看仔细学,保管你受益匪浅。”
“得咧。”
余秋生假装斗志昂扬,实则心里在想着,这崔判官怎么的还不回来啊。
这不说曹操曹操到。
余秋生刚在心里念叨着,那崔判官就回来了。
“崔判官,去哪了这么久。”
“去跟老爷汇报了下最近的情况。”
判官在地府可不是什么小官,在这偌大的亡国里,也不过区区四人而已。
余秋生不是第一次听说老爷这个称呼,不管是牛头马面也好,崔判官也好,阴兵之流也好,都从他们口中听到过老爷这个称呼。
细细想来,好像听到过很多人说过老爷这个人,唯独没听过师父说过。余秋生来这时间也不短了,不过却一直没见过这个人们口中的老爷,难免有所好奇,于是边开口问道。
“这个老爷长啥样啊?”
“是不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黑着脸留着一脸的大络腮胡子啊,然后有两人那么高,光是往哪一坐气势就可压倒一众鬼物。”
余秋生阐释着自己在书上看来的星星点点的描述,我们这片土地上的人,向来不爱说死亡,也不爱讨论与之相关的话题。好像死亡在我们这,被刻意逃避了一样,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一样。
所以与之相关的书籍故事,也就少之又少。
崔判官笑了笑,挥了挥手中的折扇。
“等你见到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