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氏手中的茶杯就这样脱力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什么?!”苏氏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慕荞灵。
“你别是看错了?!”
苏氏的语气难免带上一些怀疑,曲嬷嬷的心思她一直都看得清楚,毕竟贴身放在慕荞汐身边的人,她都从未看出什么端倪来。
她心中猜疑不定,毕竟这蟒袍送走之后就再也没有拿来对证的机会了。
该不会是慕荞灵恨极了慕荞汐,才在自己面前胡说的吧……
慕荞灵看出是氏在怀疑自己,当即便说:“母亲,这样的事我怎么会诓骗你?那是货真价实的孔雀羽线,曲嬷嬷根本没将假的换过去!”
苏氏低头望着地面破碎的茶杯,神情里满是狠毒。
“还真是玩鹰的让鹰啄了眼睛,这个老东西,竟敢戏耍到我的头上来。”
“来人啊!去将曲嬷嬷手中的腰牌取回来!”苏氏呵斥外面的奴才办事,心中愤愤不已,现在她也不能马上将曲嬷嬷打杀,祭天大典在即,蟒袍刚送走,难免会惹人怀疑。
只能先将曲嬷嬷手中的权利收走,再说之后的事。
柴房这边,莫言坐在昏暗里,眼神静静的,望着桌面上那真假难辨的罗唣线。
“初一,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将这些东西销毁了,别叫旁人看出来异样。”
莫言淡淡吩咐完,便拿起早已熟记于心的兵书,又一次从头开始阅读。
送走蟒袍,慕荞汐的性命算是暂时的保住了,他也松下一口气。
初一看出莫言神情悠闲,便开口说:“主子这一次在慕大小姐的事上面出力不少,想必已经得到她的信任了。”
莫言心尖一颤,面上装作波澜不惊,只是‘嗯’了一声,再无后话。
许是初一试探的眼神太重,莫言才放下手中的兵书,开口道:“万事不可着急,我虽然取得她的信任,但她生性便狡诈多疑,若不是日久见人心的,她也不会信的太深。”
言下之意,还是时机不够成熟。
初一悻悻的,也不再多话。
房门突然就被推开。
“莫言,今日东宫来人了,侯爷高兴,府中所有人饭菜的赏赐可好了。”
福生兴高采烈的将房门推开。
听到脚步声的前一秒,初一已经躲到了房梁上面去,而莫言,慌忙将手中的书本丢开,用破旧的棉被去盖住桌面上的罗唣线。
福生端着一盘盘散发热气的糕点,一晃眼,就看到了没被莫言遮严的一角异彩。
那不是……那不是大小姐所用的孔雀羽线吗?
福生端着盘子的手不住颤抖。
看着福生的眼神,莫言心中暗叫不好。
福生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将糕点全都放到了莫言面前的桌子上,离那罗唣线不过尺寸距离。
莫言想开口说什么,但还是咽回去了。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神态自若,才对福生说,“昨夜是你在后院守夜,辛苦了,我那份也给你吧。”
福生的眼神里对莫言满是忌惮,莫言竟然……莫言竟然在做不利大小姐的事。
他满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匆匆将糕点放下之后,闷声答应:“好,那我先出去了,莫言,你有什么要的,就记得告诉我。”
说完之后,福生便跑了出去。
莫言心中无奈,看着桌上的糕点饭菜,这小子……
初一从房梁上下来,已经将刚才的一幕都看在眼中。
“主子,要不要斩草除根。”
福生知道得一知半解才是最为致命的,若是将消息说了出去,可就难办了。
莫言摇摇头,陷入沉默。
福生一口气跑到了后院隐蔽的小角落里。
一只白鸽咕咕咕的扑棱翅膀落到那小笼子上面。
小笼子看起来是新做的,那白鸽脚上有个竹筒,以朱砂刻下了个“乐”字。
福生抽出里空白的小纸条,他明白,他已经太久没给那人送去消息。
他的老母亲还受对方照顾,若不快些给新的消息过去,只怕是要无所依靠了。
想到今日莫言在房中的种种,还有那孔雀羽线……
他动摇了,那个晚上,慕荞汐轻描淡写的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他便发誓要效忠大小姐的!
如今……如今……
福生捏紧纸条,用小石头沾泥巴在上面写下“一切如旧”四个字。
将白鸽重新放回天上,福生像是鼓足了什么勇气一般,冲到慕荞汐的院门外。
慕荞汐身边没了红袖伺候,传话的人自然也就怠慢了福生这样在柴房伺候的低等下人。
等到福生求见的时候,已经是跪了快一个时辰。
“大小姐,奴才冒死前来告密!”福生跪在地上,眼泪鼻涕早就模糊了脸。
慕荞汐一愣,故作嫌弃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总这么生生死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谁承想福生又是重重的跪下去直接磕头说:“大小姐,是奴才的错,没早日发现真相,往后……往后您可要怎么办啊!”
福生这么一说,慕荞汐心中隐约便不安起来,等着他的后话。
“奴才今日看到了,莫言房中藏着孔雀羽线,您做蟒袍的时候他就和您亲近,想必真正的孔雀羽线,早就已经被他更换了!”
慕荞汐听得呼吸一滞,愣愣的出声:“你说什么?”
“小的之前就在后门听到过别人的议论,当时就有人说罗唣线什么的,大小姐,罗唣线和孔雀羽线外看一模一样,肯定是已经被莫言交换了!”
罗唣线?
孔雀羽线?
慕荞汐说什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上面百密一疏!
“罗唣线又是何物?”
“大小姐有所不知,罗唣线是用于金银首饰的编织的,那东西遇到碱水,便会融化腐坏!”
糟了,祭天大典的水里必定是有桃木的,桃木便是带碱。
完了完了完了。
慕荞汐脑袋空空,完全不敢想象,司少卿如果在祭天大典的时候,蟒袍中央融化……
福生以为慕荞汐是吓傻了,却没想到慕荞汐直接掀的起身,快步跑到外面。
她冲到马厩,不顾下人们的阻拦,策马冲出侯府。
只要赶在宫门落锁的时候去将蟒袍拿回来,最多也就是个贬斥之罪,若是真的祭天大典出事,那……那可是满门抄斩啊!
慕荞汐想着,又是扬起马鞭。
远远的,看见朱色宫门,却在时辰的最后一响,重重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