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连在一起像一张大网,就像眼前的世界被封锁在这大网里一样,密不透风。
“今夜你非要带她走吗”?夜幕中,一身穿白色铠甲,骑白色骏马,手持一柄黑色长剑的男子对着眼前一片漆黑的夜空沉声问道,男子身后大约有三十人,都统一身穿黑色玄衣,右手持长矛,左手举着火把。
“嗯”,过了许久,黑夜中传出一道平静的声音算是答复。其实他本来是不打算回答的,其实,又觉得回答一声也不算什么,毕竟十多年的感情,或许就在今夜,不复存在,或许,在以后的日子里,大口喝酒的时候,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手持黑色长剑之人赫连渊听到那显得无所谓的回答,手握长剑的力道不由加深几分,再次沉声道:“就这样说散就散,为了一个女人”,
“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是他错了”,
莫泽霜听到他答非所问的话,不由语气加重,厉声说道:“因为他是皇帝,不可能错”,
“呵”,站立于夜幕中的赫连渊看不到他的身形,只听冷呵一声,语气也夹杂些许不耐烦说道:“要打就打,别浪费时间。
此时雨水无声似无情!
莫泽霜微微揉了揉那英俊的脸庞,像是苦恼,又像是擦拭雨,手中的黑剑不时发出低鸣声,此时或许是愤怒,亦或许是空悲切。
火光摇曳,在雨水的打湿下,就像他的心情一样,力不从心!
他清楚记得,十年前那个把他从老虎口中救出来的男孩,是多么勇敢,自此之后,他说我叫你大哥,以后跟你混,他莞尔一笑,不善言语的他算作答应。
他也清楚记得,后来是谁给了他俩第一口饭吃,是谁给了他俩功成名就,是那个现在躲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默默流泪的男人。
莫泽霜收回思绪,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漆黑的一片,沉声说道:“赫连渊,哪怕你解释一句,就一句,至少我们还有余地,他也会相信你”,
“呵”,又是一声冷哼,渐渐,雨下的越来越大,夜幕中,赫连渊冷声回答:“有些事,不是解释就能解决的,或许你不懂,只是我又比你多懂了一点,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泽霜,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其实,终究有些事我也不想解释”,
语毕,一道犹如闪电般的光芒从男子背后划过。
“……铮………铮……”,男子身边鸣叫不止,刹那间,一杆西阳出鞘,不见血,不复鞘。
手持长剑之人莫泽霜见他执意如此,手握剑的力道不由再次加重,手中长剑同样连续悲鸣不止。
问天下何悲,唯有长剑离歌悲自悲。
空气突然之间凝固,显得异常,那三十几个侍卫瞬间读懂了现场的形势,同时将长矛举起,做好冲锋陷阵的准备。
长夜漫漫,雨越下越大,相隔百里之外的那一片金黄之地,也显得冷清,冷清,更冷清。
如果不发生这一切,或许我们此刻还在饮酒,他又得嘲笑我俩写的诗是驴头不对马嘴,手持长剑的男子嘴角微微上扬,或许现在只有他自己还在留恋以前的时光,或许,他又想起了十年前,那个青衣男孩,他说他叫赫连渊,还不到十二岁,握着一杆比他重几倍,比他高几倍的西阳,杀了一只老虎,保了他一条性命。
“那时候我才八岁,当时,我特别感谢你救了我”,情到深处,莫泽霜不由呢喃一声,语气不大,却在这寂静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听到这呢喃声,那枪头闪闪发光的西阳明显颤抖了一下,然,手持他的人却不多说一句,西阳依旧铮铮作响。
无所谓人世间什么最痛苦,也无所谓人世间什么最珍贵,心之所愿,心之所向,便是他,手持西阳之人赫连渊最大的心愿。
就在赫连渊运气灌满整个西阳准备开打之时,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赫连渊,你走吧,今夜过后,我莫泽霜不再欠你,我们也两不相欠,”。莫泽霜缓缓将长剑离歌插入剑鞘,语气平缓,本来还剑拔弩张的气氛被他一句话而收尾。
赫连渊也没想到莫泽霜会这么干脆放过他,以现在的局势,莫泽霜加他身边的三十六夜叉,完全可以拿下他,就算顾及情意,哪怕假装打一场,也好回去给那个人交差,可是,反过来想想也对,人情总归是要还的,把人情了解,以后,才好拿命相见。
赫连渊没有道谢,也没有去看那个高高在上,骑着白马的男人,只是微微点头,便左手持着西阳,右手像是怀抱某个东西一样,消失在夜幕中,不知所踪。
赫连渊转身便走,莫泽霜却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久久盯着夜幕,直到那闪闪发光的枪头消失的无隐无踪,眼角有泪滴划过,是雨水吗?
或许也是。
终究错付曾经,到头来一场空,离别,亦或者永别,下次再见,必是拔刀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