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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之前的夏天

“世界真正的英雄主义只有一种,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罗曼罗兰如是说。

但做到忘记痛苦,去热爱生活谈何容易啊。生活的真相就是——很多事往往就是好坏参半的,十全十美的事不会轻易地发生在我们的生活中。生活的苦有千千万,没有经历过他人的难处,轻易地劝人乐观,终究是可笑的。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一点了。可能我接下来诉说的几个故事会引起很多人的不适,但,这就是现实。

我堂姐的朋友,准确来说是我堂姐继父的女儿,我们勉强叫她萱儿吧。她从很小就被亲生父亲性侵,没错,是亲生父亲。她那时候很小,不知道用法律维护自己,只能偷偷地把这个秘密告诉给自己的小伙伴们。在谈“性”色变的社会,女孩子的清白是多么重要,所以即使她长大了,也选择了隐瞒。萱儿有很多个夜晚都不敢回家,只能偷偷跋涉借住在我堂姐爸爸家,我只能说辛亏我堂姐跟了爸爸没有选择妈妈,不然受害者会更多。萱儿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找到了自己的妈妈,而妈妈也有了新的家庭,她继父很不愿意多一个“吃白饭”的,而母亲有了新的孩子也无可奈何……

另外一个是我小学起就认识的一个朋友,她六岁她弟弟一岁的时候就被亲妈抛弃,她家里没有一个亲戚,家里大人只有一个吃喝嫖赌的爸爸,一个八十几岁的爷爷。所以她从小就又当爹又当妈,靠着全班捐钱资助过日子,在十三岁的时候因为家里没人差点被人强暴,拼命反抗才逃过一劫,我是班上唯一一个愿意和她交朋友的人,如果不是认识了她,我真的不会相信有人的生活会如此灰暗,作为一个小女孩她承受的太多了,她又很要强自尊心很强,生活会更加难。后来高中我们没再联系过,但我想只要想活着,哪怕再难,坚持抗争,总会有好转的一天。可是,生活啊,还是不愿意善待这个女生,好不容易她考上了大学,父亲也有了一份工作,但突然的车祸让她父亲成了植物人,她不得不辍学回家照顾父亲,想办法筹集高额的医疗费用,全家老小全靠一个小女孩撑着。我也是后来看了当地的新闻才知道的,当时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巧合,直到见到本人才知道一切比我想的要糟糕得多。我记得我提着一堆的食品和用品驱车到她家去时,她那也不能叫家,就是政府资助的郊外乡村的一个毛胚平房(以前住漏雨的草房),见到她时,她那一脸的沧桑让我瞬间滞住,完全不像十八九岁的孩子,身材瘦弱,还有点驼背……换做以前她断然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可这次她接过东西收下了我递上的几百块钱。我也只能帮她到这一步了,毕竟能让她走出困境的只有她自己,不管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生命没有消逝,咬牙挺过去,杀不死你的只会让你更强大。

所以我不敢也不能轻易地劝别人善良,劝别人乐观。生活在一个健全美满的家庭里的我,根本无法想象她们的苦楚,也没有资格让她们忘记悲伤。所以能够拥有一个平凡的,幸福美满的家庭,真的很可贵,但和可惜人们很难早早意识到这一点。

在我领悟到平凡生活的可贵的时候,一切早已时过境迁。或许沉浸在自己生活中的的人,很难跳到外面的世界,所以才有“当局者迷”一说。

在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些个夏天,我也是回忆时才发现它们是那么的美好。

我从小就是一个性格活泼,能说会道嘴甜的小孩,很招人喜欢。很小的时候因为计划生育,作为超生子女,我只能和外婆“躲”在乡下。在这个干净美丽,青山环绕的地方,小时候我的内心也同碧绿的江水一样纯洁无暇。虽然在信息闭塞的山村,我也没少受排挤,但美丽的环境总能治愈一切。

我刚从城里来到这个山村的时候只有三岁,那时候大姨的儿子,波儿也寄养在这里,大姨夫妇偶尔会从深圳回山村住上一段时间,大部分时间只有我们婆孙仨儿。外婆是个很传统的女人,虽然外公去世的时候她也还很年轻,儿女也已经成家,但也没有再改嫁。可一个寡妇在村子里的日子免不了受人排挤,小时候就有很多村里的小朋友因为外婆被人传的流言不和我玩。可我自己也能和自己玩得起劲,我喜欢在山上去采花,喜欢追赶蝴蝶,和外婆去山里摘野果,去江边洗脚……我最喜欢吃的野果就是“橄榄果”,十五岁之前我一直以为“橄榄果”就是橄榄,但后面才知道不是,它的学名叫余甘子,和我们印象里的椭圆的橄榄没多大关系。它的外表有点像樱桃,但是果实是青色的,晶莹剔透,表皮还有西瓜一样的白色的茎闻。吃在嘴里入口是很生脆苦涩的,但回味非常的甜,而且越嚼越甜,比白砂糖还甜。果子好吃但长在高树上,而且果树也不易觅得,若是运气好能摘得几个揣在口袋里边走边吃,我可以开心很久。可是外婆从来不让我爬树,即便我是村里最会爬树的女生,比男孩子还要强,但是外婆还是担心我会受伤。我外婆真的是这个世上最疼我的人之一,我真的很幸运,有很多爱我的亲人,爸妈,我哥,我爷爷……可能与我是家里的小女儿有关系吧。正是因为他们之前把我保护得太好,以至于我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真的以为我“美若天仙”,人见人爱。所以我在受到社会毒打之前,对任何人都很友善,很包容。再说回爬树的事,就算外婆不让我爬,我是还会悄悄爬各种高树,我甚至会攀着别人家的红砖墙上别人房顶,那时候农村的红砖墙没有现在的人家那样填满水泥,到处都有缝隙,有时候被逮到我就迅速下房跑回家。我以为不会怎么样,结果人家每次都找上门来(基本是来要钱的),给外婆添了不少麻烦。可我从来不知道这些,外婆也没和我说,直到我自己发现,外婆才和我说。可我还是会爬树,有时候爬到别人家的果树上就会被误以为“偷果”,又免不了被上门“讨债”。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爬到高处看风景,哪怕我摔得浑身是伤,也还是会坚持,哪怕摔倒过很多次,我也从不流泪。我外婆经常和别人说:“岚岚从小就和别个的女娃儿那就是不一样,活泼外向,但又从来不乱哭闹,特别懂事,几岁勒时候每次自己吃的碗都自己洗,没得哪个教的,脑瓜子特别聪明,摔得头破血流都不哼的娃儿。”小时候我不喜欢哭是因为我觉得哭是一件很丑人的事,只有弱弱的人才爱哭鼻子,所以五岁时我把膝盖伤到见骨,鼻子摔破,脚后跟剔掉一大块肉的时候也没掉过泪。现在回想也是挺神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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