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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帅五进一

清朝道光年间,山东维县有位嗜棋如命的 棋手姓顾,他棋艺高超,鲜逢敌手, 名噪一时。后来他听说 崂山上清宫有位道人下棋很好,便打点行装步行到崂山寻访。登到山腰处,见有一石桌,桌上刻有棋盘,上布石棋子,乃坐憩石桌上。

少顷,山上走下一位道人,问曰∶“施主何往?”顾答曰∶“欲到上清宫拜访,以棋会友。”那道人提议∶“愿向顾先生领教几盘。”顾遂不推辞,于是凝神竭思,布阵运子,以图一胜。然而不久败北。顾要求重战,道人颔笑首肯。未几,顾六战六负,既惊且喜,连连称服,向道人施礼,求拜为师。道人曰∶“弈棋之道,非一日可精。”顾再三请求,道人遂赠顾一卷《自出洞来无敌手》。顾下山后研究不辍,棋艺猛进……

寒来暑往,秋去春来,沧海桑田,倏忽间百十年已然过去。

渤海湾燕山脚下一个小山村里,顾家老三顾斌手中勉强抓着一个堪比他拳头大小的象棋子正在皱眉沉思,初春的傍晚虽然带有几丝寒意,他额头上却是渗出了汗珠儿,在夕阳的映照下仿佛有丝丝热气缭绕盘旋而上。

对面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爷爷双手中的几个棋子不停的上下折叠往复,发出清脆的响声,笑眯眯看着头上冒汗的顾斌,催促着:“象棋不是相面,你倒是走啊!”

顾斌看着破旧牛皮纸画的棋盘上自己仅剩四子,红炮车分居九二八位,兵于一五位,当然还有个光杆老帅居中,而对面有双仕单像护将于中,黑车于七三位看像,幸好单马窝心位置不佳,否则也不用下了。

这可是人家让车马炮三子才下到这步田地啊!要不是西爷爷喜欢把他杀到光杆司令才将死他,这局棋早该结束了!

“等等!再等等!”顾斌小声说着却并不抬头,依然努力思考着。

“三儿~三儿!……回家吃饭喽!”突然远处传来连声呼叫。

“看来是等不了啦!”老人家停下手中的棋子轻轻放到棋盘上,叹口气又说:“你回家吃饭吧,这本书拿去,喜欢的话可以看看!”

“来喽!~”顾斌先是对着院门外长声应和一句,接着有点沮丧的对他说:“老爷爷!你也吃饭歇着吧,额明儿再来接着下,这棋盘儿别能乱喽!”

他从马扎上起身,顺手接过来一本老旧发黄的破书看了一眼,嘀咕道:“林~多,不对……人,神~木,几?”

顾斌一边走着一边翻看那本旧书,虽然里面大部分的字都不认识,但是却被里面的图画吸引住了,将帅车马炮,卒兵士和象,再加上九竖十横九宫格,汉界和楚河,明显就是棋盘棋子嘛!

有意思,嘿!这不是刚才的残局吗?什么冠~你~兵!可惜字识不全!

老人看着摇头晃脑的顾斌不禁微笑起来,苍白的头发在晚霞辉映下更显老态,腰似乎更弯了!

……

“天河报讯:天妒英才!!!年仅18岁的象棋天才王中帅于比赛中突然昏倒至今未醒,据医院透露晕倒原因为脑力透支,有可能造成脑死亡成为植物人,苏醒过来的概率极小,巧合的是他未完成的比赛棋局竟与《梦入神机》中的残局弱冠称兵一模一样!……”

“帅!小帅!帅!哥!……”天河市第一医院急诊室外,王中帅的母亲和妹妹哭的撕心裂肺,他父亲急切的迎上刚出手术室的医生问询着。

“将军!”一声断喝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在王中帅心头,也让他从昏睡中惊醒过来。

啊!他本能的想要抬起手揉揉疼痛欲裂的额头,却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不仅仅是手,还有眼睛,耳朵,甚至身体感觉都不一样了!

王中帅惊恐万状的发现自己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似乎都没有了!

我这是怎么了?我的身体呢?我不是在参加比赛吗?

“绝杀!”王中帅似乎又一次昏睡了过去。

时间如果没有参照会是什么样呢?看不到太阳东升西落,听不见晨钟暮鼓,体会不到夏暖冬凉,就连自己的心跳脉搏也感觉不到,唯有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王中帅终于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了一个红点,也许不是看,因为他似乎没有了眼睛!

“将军!”又是这个声音响起!

突然,王中帅感觉自己被捏起来放到了那个红点上。

“车八平四,将军!”

一股寒意让王中帅如临深渊,难道是杀气?好像在下象棋?

“士五进六!”如同一阵春风拂过,让他莫名感到一丝安全感,他确认就是在下象棋,但是谁在下?自己好像怎么成了棋子~帅?

“车四进三,绝杀!”他再次陷入黑暗前心中大喊:“泥马~渡康王!”……

顾斌十二岁了,已经上小学四年级了,因为生日在农历九月初九,上学比同龄人晚了一年,他还清楚记得母亲带着七岁的他上学前班办理入学时,那位和母亲同龄却略显年轻的女老师笑着说:“不得月生,再玩一年吧!”

母亲无所谓的笑着应着,转身带他回家了,也许庆幸可以剩下五块钱的报名费,那可是五斤肉钱呢!

顾斌一直觉得自己比其他孩子更幸福,不是在喝着母亲递来的浓浓红糖水时,也不是躺在外祖母的怀里撒娇时,更不是和文哥武哥爬树采桑葚时,而是一个人躲在老爷爷的旧屋里翻看那些破旧棋谱《橘中秘》《梅花谱》《梦入神机》《自出洞来无敌手》等,还有些没有书皮,破损的残页,也不知是什么书了。

“顾三儿!顾三儿!”

一阵喊叫传来,打断顾斌的胡思乱想,放下手中的旧书,“谁呀?”刚走到堂屋门口就看到村里的周大力推开院门迎面走来。

“我,来!杀一盘儿?”周大力挑了挑又浓又黑眉毛说。

周大力按照村里辈分要长顾斌一辈儿,他要叫大力舅!不过顾斌觉得就比他大三岁,而且经常一起玩的,不想矮他一头,除非有长辈在,否则要么叫他大力,要么就叫他……

“哎!是你呀!不下!跟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顾斌挥手把他让到屋里,一边转身继续看书。

周大力紧走两步,抢过顾斌手里的棋谱,顺手扔到炕沿上,边脱鞋上炕边说:“小屁孩儿!说谁臭棋篓子啊?象棋就要多实战,看再多书也是纸上谈兵,我是为了你好啊!快上炕啊!……”

顾斌看着他手脚麻利的在炕桌上铺棋盘,摆棋子,轻轻收起刚被扔出的棋谱,无奈的叹了口气。

……

王中帅醒了,也许说意识恢复了更贴切一些,毕竟他的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这次清醒好多了,起码不像之前那般头疼欲裂,话说我头还在吗?

难道我死了?

有可能!我记得比赛前打谱忘了时间,连续三天三夜,然后又在比赛中用脑过度!

那我现在是鬼?

所以才没有身体,没有视力,听觉,触觉,但是怎么跟影视里的鬼不一样啊?

那我现在是孤魂野鬼了!

妈妈呀,爸爸呀,我的妹妹呀!我还没有女朋友呀!

苍天啊,大地啊,佛祖菩萨啊!我去哪里找阎王爷爷啊?

王中帅哭嚎了很久,作为一个魂魄毕竟不用担心扰民!

可是他想不通,为什么没有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接驾护航啊?怎么去阎王殿奈何桥呢?没有导航他这个路痴找不到回家,呃!轮回投生的路啊!

不行!我要走!

起码我要找到望乡台,让我再看一眼,哪怕再看最后一眼我的妈妈,我的爸爸,我的妹妹,我的她!

我是鬼,我能飞了吧?佛祖保佑,向上?不行!

对了,阴曹地府在下面,God布莱斯呦,向下?还是不行!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向左边试试?也不行!

赐予我力量吧,再试试右边?还是不行!

有志者,事竟成,卧薪尝胆,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破釜沉舟,三千越甲可吞吴。人间大炮一级准备,向前!

咬牙切齿昂头挺胸(当然是想象中的样子)的王中帅没有注意到他的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红点。

“帅五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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