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步行回到简俊的公寓,却发现里面是亮的,她忙用钥匙打开门,“简俊,你回来了?”话还没说话,眼睛就定在沙发上了。
骆轶轩只着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手里拿着一杯红酒,抬头瞧着她。
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把钥匙一扔,“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他笑了笑,“很容易,我打电话给简俊,再请简俊找物业给我钥匙。”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骆轶轩站起身,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拿起摇控,打开电视,“今天早上谁说的,和我感情事业都稳定?”
纪灵感到心里一紧,当时的话不过是面对记者的场面话,骆轶轩也应该知道,现在用她在公共场所的话来堵他,这是什么意思?她猜不透,也不想再猜。
她皱皱眉,拿起茶几上的一杯水,直直倒了下去,喝得急了,咳得直不起腰来,骆轶轩忙站起来,替她拍背,边拍边说:“你急什么,又没人跟你争。”
水放得久了,已经有了气味,她本来气管就不大好,这一咳竟咳得脸都全红了,他扶着她坐下,她还弯着腰咳,像是要把肠子给咳出来,她捂着喉头,喉咙又干又涩,咳了这么久,也有些发麻。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松开她的手,坐得笔直,声音里有淡淡的嘲讽味道,“你这时闹脾气,是做什么,还怕记者没事写?”
纪灵抬起头,“既然他们爱写,那就写。”
天气已经凉了,她又光了半路的脚,房间里虽不冷,但见到骆轶轩之后,她也禁不住微微颤抖,她小心掩饰着。她又听到他说:“我在这里等了你一个小时。”
哦,纪灵心想,原来她出去了这么久。她看了看桌上的红酒,笑笑,“你倒是不客气,简俊不大喝酒,但他藏的酒都是上了年份的,这一杯酒可把他的心给喝了一块。”
骆轶轩笑着又泯了一口,“好酒还是在不喝酒的人手里,要是会喝酒的,哪里还能让我有口福。”他说得轻松,简俊那几瓶酒都还是简俊在法国留学时法国的同学送的,存的最久的最瓶是七六年的,这样年纪的酒都可以拿去拍卖了,他骆轶轩却是说喝就喝,却还津津有味。
如果简俊回来,她拿什么赔他?
她盯了一眼,说:“没喝完的就带走。现在也晚了,你早点回去吧。”她自己知道,这话里多少有些赌气的语气在里面,她也不知自己存了什么心,就觉得自己心里不舒服,不舒服她就想发出来,就像一个女人在自己爱的男人面前撒娇一样,她也想好好的放肆一次。她故意的,她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在乎她,或者,是不是能够容忍她发一发脾气。
果然,他不说话,只看着她。
这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纪灵的极限,就是在方子北在一起她也没有说过这样带气的话,也不必说这样的话。他们两小无猜,而他和她,却是从利益开始,即使两人间真有情意,也会各自猜忌。
良久,他才怅怅地说:“我们之间,就只能这样说话吗?”
“当然不是。公事上我会尽力配合,至于私事…”她苦笑,“骆先生大概也不想和我扯上关系。”她的口气有些郁郁,这些口气她都是跟季雪学的,男人都很吃这一套,但她吃不准骆轶轩吃不吃。
棋走到这一步,已无须再说。所以骆轶轩不再说话,一手卷起纪灵,左手抚上她的脸,“你这张嘴,让我又爱又恨。”
她转过头,咬牙:“你想怎么样?”
他吻上她的嘴,“今天我就走了,明天你一定要去公司,然后搬回去。”
他终于离开了,走的时候她没有关,简俊的公寓很大,她随便择了一间客户睡了,睡到两三点觉得口渴起床喝水,打开灯,看到电脑还闪着光,有些奇怪,随便动了一下鼠标,电脑屏幕显现出来,屏幕上是个文档,题目是《方天华的跟踪报告》。纪灵看到方天华三个字,整个人都绷紧了,认真的翻看下去,才知外界媒体一直想知道的方天华的病情,就在这份文档里面。
糖尿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个现。但从文档中看,方天华的糖尿已不是小病。
她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心脏在胸口激烈的跳着,她听到近处有什么碰撞的响了一声,她随着那声响跟着大大的颤抖。她朝外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激动之下,将喝水的杯子拨到了地下,但杯子坚实,没有被摔坏,反倒滚到桌子下面,已经看不到了。
她想,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方天华的病外界早已沸沸扬扬,如果能弄到方天华的病历证明,再稍微将病情再夸大一些,糖尿不是小病,一定可以引起轰动。
想到这里,她再也不能平静下去,她想找个人分享这分喜悦。她拨简俊的电话,关机。她静静站在窗口,窗户已经打开,秋夜的凉风吹进来,她只穿了一层丝质的薄睡袍,然而她并不觉得冷,相反觉得舒适惬意。小区已经一片安静,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依旧亮着,她终于站得累了,从沙发上拿了个抱枕靠在背后,就在阳台上靠着坐下。
她不知自己是何时闭眼睡着的,只知醒来时全身都痛,眼睛也像在火里烤过似的直冒火,她心道坏了,肯定是感冒了。隐隐约约中她感觉到有人在探她的额头,她慢慢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易远芝手中拿着手帕,正往她的额头上放。
“她醒了。”易远芝低头笑着,对她说:“还好,只是有点发烧,醒了就好。”
她怎么会在床上?她张望着四周,眼睛里火辣辣的感受,恍惚间他看到远处有一个身影,她看着他,他慢慢的朝她走来,“小灵。”
她的眼眶热了起来,她昨天还好好的,但今天一醒来就这般情景,想是自己吹了一吹风的缘故。那样冷的夜里,自己只穿了一件睡袍坐一夜,现在想起才知有多危险。她看着她,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如果他没有来,她也许就永远也见不着他了,昨天她还能和他赌气……她突然明白,她是真爱他,爱到在死里逃生的瞬间,她看到他时,觉得这个世界满是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