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公车撞上了一辆小汽车,因为下午的上班时间,公车上的人不多,五个人都只是轻伤,但小汽车上的两人,却是一死一伤。纪灵和骆轶轩赶到时,现场已被封。在东程的大楼前,有记者在作现场报道。
纪灵朝骆轶轩使了使眼色,骆轶轩微微一笑,手轻轻一抬,马上就有警察上前和记者交涉。
纪灵长长的舒了口气,“我们必须防范于未然,方天华的手段太高明。”
骆轶轩轻笑,“天外有天。”
说罢,把纪灵的手搭到自己的手臂上,从容而坚定朝大楼里走。
晚上他带纪灵去泡吧,那是他们第一次去这样吵闹而杂乱的地方,即使在美国时,纪灵也没有到过这样的去处。他带她到酒吧里之后,她才回过神,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
他是握着她的手,笑道:“你以为混黑道的人和现在一样,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吗?”他笑着将纪灵拉到里面的吧台旁坐下,“这个酒吧,曾经是我们的根据地。”
后来纪灵才知道,还好那天不是周末,所以酒吧里人并不多,然而就算如此,纪灵也觉得自己被夹在人流滚滚中,连挪一下都困难。她一个晚上都看着骆轶轩喝酒,或是看着他被人搭讪。
白天看纪灵,也算一个清秀可人的女人,姿容不算绝色,却也算得上中上。然而晚上在这酒吧里,她着了一身白色的长裙,在这样明灭不定的光线中,她一张不着脂粉的脸像是被扔在了黑暗中,没有了一点特色。
出来的时候,她的头被重金属音乐震得路都走不稳。而骆轶轩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不大却化着浓妆的女子,可能是喝醉了,任骆轶轩怎么推也推不开。
纪灵皱着眉,心里明知这并不是骆轶轩所情愿,却还是忍不住难过。
那女子倒在骆轶轩的怀里,纪灵只看了一眼,便转身先走。
她感觉自己的心很痛,却又觉得也许是麻木的,她说不清楚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似方天华将方子北拉走时那样撕心裂肺,但心里的某处却似放着无数根细针,小小的针尖,一下一下刺着,没完没了。
她长长的吐了口气。她到此时仍不明白,骆轶轩为何要带她来这里。
也许他想让她了解他的过去,也许只是觉得好玩。
或者他桌面上的照片也不过是他放的饵,他想知道自己对他是什么感觉。
也许.....
纪灵开始胡思乱想。
等她回过神时她已走入了闹市,而骆轶轩已没了影子。
打了的回家,别墅的灯是暗的。
冲了凉,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不断的做恶梦,她梦到母亲在低声的哭泣,她想要去安慰她,母亲却双目通红的怒视着她,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感觉有眼泪流下来,用手去摸时,发现脸竟然是干的。然后是父亲,她看到她像一个塑料袋一样,从二十几层的高楼跳下,他的双手在风中舞蹈,她能看到他因为惊恐而张大的瞳孔,她能清晰的看到他头落地溅出的血花…..
她终于被惊醒,半夜安静而漆黑的别墅里,她感觉到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掉进脖子里,她搂着自己的腿流泪。这两年来,她已经很少做这种梦了,只有子北离开她的那段日子里,因为知晓了父母死亡的真相,她才做了很久这样的梦,但自从她从事证券业后,她就极少再梦到这些东西了。
但是现在,为什么呢?
她从床上起来,坐在房间的阳台上。阳光很宽,像一张双人床,上面有两个半人高的熊,她平时没事就会坐在上面,骆轶轩也喜欢坐在这里和她讨论公司里的事,安静又惬意。
但此时,风很凉,她的心也很凉。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起身去做早餐,经过骆轶轩的房间,门半开着,她本想直直过去,却经不住诱惑往里瞧了一眼,床上很乱,却并不见骆轶轩,她觉得奇怪,就伸长了脖子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屋子。屋子里并没有人。
难道昨晚骆轶轩没有回来?
她正疑惑,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响起,“你看什么?”
纪灵吓了一跳,转回身,就看到衬衫皱巴巴的骆轶轩,与平日整洁的形象不同,他的脸上长出了青青的胡渣,倒像广告里的模特,有种颓废的美。
纪灵的心里一紧,勉强平复自己的心跳,“我看到你房门开着,就瞧瞧你起床了没有?你昨晚没有换睡衣睡觉么?”
骆轶轩挥挥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昨天喝醉了。”
他说话的语气太过淡然,令纪灵没来由的升起了一股怒气,这种怒气就是女人的无理取闹。昨晚,明明她先行离开,先回到家,按理说是自己有亏在先,但看到他现在这样毫不在乎的神情,本来蕴酿好了要道歉的纪灵,觉得自己很愚蠢。
她甩甩头,再次告诫自己,他们只是合作关系。
熬好了粥,又拷了几块面包,煎了蛋。骆轶轩依旧没有下楼。
纪灵迟疑了一下,还是上楼了。
房门依旧是半开着,纪灵一眼望过去,骆轶轩正扑在床上,衣服还是那件衣服,脸上是满满的倦容,正着黑甜的觉。
她一时怔在原地。
今天是招标会。骆轶轩必须出席。然而纪灵看到他如此沉睡,若是叫醒又觉得于心不忍,正僵持着,骆轶轩床头的电话响了。
纪灵快步走过去,想在吵醒骆轶轩前将电话截住,但还是晚了一步,她刚走到床旁,骆轶轩就醒了,他拿起电话时,看到了房间里的纪灵。
电话是易远芝打来的,从骆轶轩的对答里纪灵猜得出来。不过两分钟,骆轶轩就将电话放下,看了一眼纪灵,淡淡道,“下去吃早餐吧,帮我打包,我们马上去公司。”
“怎么了?”
骆轶轩已经将衬衫脱了下来,“车上再说。”话还没完,他已经从纪灵的身边经过,身上并没有很浓的酒味,等纪灵将他房间里的被子叠好,衣服挂好,他也从浴室出来了。
带了满头的水。
纪灵下楼将粥盛好,他也下楼了,头发没有完全吹干,只是不再滴水。
急冲冲的喝了一碗粥,又吃了一块面包,然后他看着纪灵。
纪灵正在吃面包,注意到他的注视,有些疑惑的抬头,“怎么了?”
他看了一眼手表,“吃快点。”说罢,站起身,“我现在去开车,在外面等你。”
这么急?纪灵忙将手中的最后一口面包放进嘴巴,换了鞋出门,骆轶轩已经将车开出来了。
她打开车门在副驾驶刚坐下,还没等她绑上安全带,车子就启动了。
“公司出事了?”
骆轶轩点点头,“易远芝来电话,说昨天方天华与新上任的主任见过面,两人相谈甚欢,我昨天就怀疑,方子北昨天和你的谈判不过是一个***。今天证实了。”
纪灵显得很平静,“他们什么条件?”
骆轶轩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扣了扣,“易远芝打听到的是,方天华利用自己的财力帮这个新主任游说,在市里打通关系。”
纪灵冷笑,“人都逃不过钱权二字。”
骆轶轩轻笑,“方天华是全国****,这一点很具优势。”
“那我们怎么办?”
骆轶轩微笑反问,“你说呢?”
纪灵眯了眯眼,“那我们添一把柴,把火烧得更旺。”
骆轶轩点点头,“我们现在去见那位新主任。”
“你约好了?”
“没有,我现在直接去市国资委,在楼下等。”
纪灵微笑,“你说,方天华会看出来么?”
骆轶轩答道:“无论他看不看出来,他都很紧张。这把柴虚烧实烧,他都不敢松懈,因为他在美国的投资已经血本无归了,这个方案他不得不争取,不然董事会他无法交待。”
纪灵长长的舒了口气,“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