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地，纪灵刚到办公室，就接到方氏的电话，就东程的西部计划谈合作。
打电话来的就是那天发过言的阮东，那天开会纪灵就注意了，阮东人长得平凡，倒是一双眼睛明亮之极，一看就是精干的人。就是坐在俊美的方子北身边，也丝毫不逊色。
约好一起吃午餐，地点由对方定。纪灵早已想好应对方案，也不着急，心思仍只放在明天的拍卖会上。
打电话到骆轶轩办公室报告这件事，骆轶轩正好不在，易远芝接的电话，易远芝笑道：“纪小姐和骆总的关系，你直接打他手机就是。”
纪灵今天早上才被骆轶轩说了“你又不是我的谁”，心中还梗着，现在易远芝插这么一句，就是拿刀刺进她心脏，她冷笑，“公事是公事，还是要请易小姐转达，不然就越了规矩。”也不等易远芝回话，就先将电话挂了。
不过片刻，她手机就响了，一瞧竟是骆轶轩的号码。她抿抿嘴，按下接听健。
“方氏要谈合作？”他开门见山。
纪灵压下心底的感觉，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是，是阮东来的电话，具体的细节中午吃饭时谈。”
“中午我和你一起去。”
“为什么？”纪灵问道：“合作不是由我全权负责？”
骆轶轩在那头笑，“我没打算干涉你的决定，我不过是想问你在哪间餐厅吃饭，我也一起去，但不和你们同桌。”
纪灵更疑惑了，“为什么？”
“你的疑问真多。”他笑着说：“你只管把地点给我，我不一定去。”
纪灵心想，你最好别去。
将近十一点，阮东再打电话过来，地点约在好人好梦。纪灵听时吓了一跳，随即反问：“好人好梦不是咖啡厅吗？”
阮东笑道：“那是方总名下的产业，总归不会让纪小姐饿着肚子回来。”
方总？方子北！
纪灵想起上次去时，那里所有装潢都未变，她那时只是以为新老板不愿变，如今看来，是方子北所为。
先打电话告诉骆轶轩，骆轶轩听到也半晌未说话，直到纪灵说挂电话才说了一句，“看来方天华又来花招了。”让纪灵云里雾里正要问清，他又将电话挂了。
这天，真是烦心透了。不禁想起简俊在车里笑她的话来，“你啊，吃亏就在这里，心里有事不问清。你以为这世上还有几对爱情像你和方子北，从小青梅竹马，又没人破坏，直到水到渠成。不说骆轶轩是东程老总，即便他是一个普通人，身边的女人也是要多少有多少，我要是你，昨天晚上就占了他了，他名义上还是你男朋友，不管真的假的，反正别人也不知道。”
纪灵当时还嘴硬，“你就知道我也喜欢他？”
“你不喜欢他生什么干气？他不让你吃你就不吃？真是好笑。”
“那要怎么办？”
简俊嘻嘻哈哈地将头伸过来，“他不让你吃，你偏吃。”
纪灵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无赖。”
简俊被打也不恼，倒是反而坐直身体，认真道：“我知道刘启微，当年Y市最大的黑道走私案，受理律师就是刘启微。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是骆轶轩所在帮派头领刘劲松的妹妹。”
“可是她看上去很年轻。”
简俊笑道：“你看上去不也不大？刘启微当年打官司时也是大学刚毕业，不过二十三岁，可以说是一战成名。但为刘劲松脱掉罪名后，她就不当律师了，然后东程成立，骆轶轩当总裁。之后她再没出现过。”
纪灵叹道：“他们帮里，卧虎藏龙。”
“不然他们走私贩毒几十年，还有安然无恙？”
简俊又告诫纪灵，“骆轶轩不是省油的灯，他手里到底有多少筹码我们心里没底，但我们手里的东西他心中有数。小灵啊，在感情上我不能为你出谋划策，但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纪灵笑道：“知道了，老头子。”
不出所料，中午阮东并没有来，来的是方子北。
服务员先领两人去了单间，又上了纪灵以前爱吃的一些菜，才关门出去。
两人坐在房间里，都不说话。
就在纪灵忍受不住这憋死人的沉默想开口时，有人在敲门。纪灵长长的舒了口气，“进来。”
骆轶轩打开房门走进来，看到方子北，装作一丝惊讶，快步走上来，坐在两人中间，“方总，你亲自来谈合作？”
方子北忙站起来，“骆总。”
骆轶轩笑道：“我听小灵说方氏要派人来谈合作案，中午没事，就来瞧瞧。”骆轶轩在两人中间坐定，“谈得怎么样了？”
纪灵心中先是松了口气，但在看到骆轶轩幸灾乐祸的笑意时，心中又极不舒服，仿佛他是抓到了自己不贞妻子的把柄，得意洋洋。她垂下头，冷冷道：“还没开始，不过骆总既然将事情交给了我，就不应该怀疑。”
骆轶轩好脾气，“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每天都与我一起吃午餐，今天突然一个人，不太习惯。”
纪灵笑道：“怎么会，刘小姐呢？”
骆轶轩朝纪灵意味深长地笑，然后转头去看方子北，“方总，我现在相信了，这世上没有不吃醋的女人。”
纪灵皱眉，本来发作，但抬头看到方子北变色的面容时，她便明了骆轶轩的意思。冷冷一笑，装作生气，不再说话。
合作的事没有谈拢，但回去的路上纪灵收到了方子北的短信：小灵，明天好人好梦见，不谈合作。
纪灵淡然地收好手机，骆轶轩开着车，也似不在意。
微雨中有阳光，据说这是玉帝嫁女，只有嫁女时才会又哭又笑。
雨丝打在玻璃了，而阳光又从窗口照进来，不开窗，也觉得空气清新得很。
纪灵拢了拢落后眼前的头发，“你说吧，到底想怎么对付方天华。”
“不怎么，拉后腿。”骆轶轩轻松地道，“他们看上什么，就破坏。”
“对东程有什么好处吗？”纪灵轻笑，“如果全数抢夺方氏的项目，别说很难，即使抢过来了，东程有能力全部消化？”
“东程没能力，不是还有你纪灵吗？”
“我？”纪灵微笑，“我能做什么？”
骆轶轩转头看了一眼纪灵的侧脸，她长得不算漂亮，尤其是鼻子，鼻尖太圆，与美女的标准相差太远，然而她的脸庞永远粉嫩，永远不施脂粉。她平时极易生气，然关键时刻总能屏住气，令人大感意外。此刻她只是盈盈坐着，腰背笔直，但散发出来的却是逼人的气势。
“不要怀疑，你这两年过手的客户中，有很多都能承担这些项目，东程能做的就留下，不能做的就买给别人，你看怎么样？”
纪灵冷笑，“那你不如都卖给方氏。”
“如果方氏肯付我定的价钱，我当然没问题。”
“如果方氏都接受不了你定的价钱，别的企业......”
纪灵带着讽笑看他，他也正在这时笑着转过头，两个人两种笑容，纪灵竟然脸上一红，骆轶轩的脸上的笑，明显是对她的赞赏，而她却以讽刺的方式在与他作答。
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
转回了头，语气不稳地斥道：“你笑什么？”
“我高兴。”
纪灵压住心中微微惊起的波澜，面无表情，“是因为刘小姐回来了？”
“不是。”骆轶轩笑得更欢了，右手腾出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划，“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生气吃醋时候，很漂亮？”
“谢谢。”纪灵淡淡道，“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骆轶轩并不在意她的冷淡，依旧是带着笑意的声音，“以简俊在传媒介的能力，应该早就知道启微是什么身份，她和我一起长大，但并没有暧昧。”骆轶轩看了纪灵一眼，她古井无波的脸上没有一丝裂缝，他接道：“我还知道，昨天你进过我的书房。”
纪灵骇然，“你监视我？”
骆轶轩摇头，“我出门时没有关电脑，而且鼠下面压着一张今天的行程记录，但是今早我看时，电脑显示器关了。”他轻笑，“我从来不关显示器。”
“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纪灵沉默，正想措辞，车上的GPRS追踪器突然传出人声：“前方二十里路口东程大厦处，出现车辆相撞，请绕道行走。”
纪灵和骆轶轩面面相觑，片刻之后纪灵才问：“怎么会...”
骆轶轩却笑道，“不过出现车祸，你怕什么？”
纪灵的脸色变得凝重，“后天就是拍卖会，今天出现车祸，希望不要太严重才好。”
“就是一起车祸，天天都会发生。”骆轶轩不以为然。
纪灵吐出一口气，“我打个电话给简俊。”她拿起手机，一边拨号一边道：“你深居简出，不知媒体有多可恶。”
骆轶轩握住他拨号的手，温和地朝她微笑，“我会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