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终于，终于喊出了声音。阿史那的手，停在半空。所有人盯住她，包括那些商人。
“求你，不要杀他们。”
所有的场景，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夜，那混乱而残酷的一夜。她也是这样哀求，放下了一切，只求他能救救她。
可是，他拒绝了。
手还是毫不留情的挥下，一声惨叫，静姝又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屠杀，屠杀，屠杀。阿史那不看她，脸冷漠的像冰雕。痛，痛让她全身发抖。
静姝低头，看见了那把掉落的匕首，泛着寒光。
鬼使神差般，她的手颤抖的摸上匕首。无法思考，整个脑袋里充斥着殷红的鲜血。
“不要，不要，不要！”
就在那一瞬间，她嘶吼着，抓起地上的匕首，冲向阿史那。
阿史那本能的回头，看见寒光一闪，伸手去挡，血光飞溅，而胸口，一阵闷痛。静姝冲过来时，阿史那身边的侍卫挥刀拦截，阿史那搂过静姝，为她拦下那一刀，却让匕首刺进自己的胸口。
浓稠的鲜血，缓缓的流出来。静姝抬头，看见阿史那不可置信的眼，握住匕首的双手不住的颤抖。她只是，不要让他杀人。
阿史那握住她的手，把刀子一寸一寸的拔出来。刀口不深，却也足够的触目惊心。
“住手！”
“啊！”
声音同时响起，却仍阻止不了向静姝背后挥来的那一刀，静姝吃痛，瘫软住手阿史那怀里。
保驾的人被吼，不知所措。这个女人，是把刀刺向了族长吧？
可是还没等人反应，阿史那一把打横抱起静姝，火速离开，没有交代一句。可是，那些商旅早已倒在了血泊中，没了魂魄。
真的，救不了呢。
那些涓涓流淌的血，深入土地，把泥沙染成暗红。狂风更甚，风中的头颅叫的更欢，仿佛这是一场令人激动的盛宴，诡秘异常。
帐篷内，阿史那扒掉静姝的衣服，查看她背部的刀伤，深刻见骨。那么瘦弱的背部，竟然又承受这一条几乎从右肩到腰部的伤痕，让阿史那一下子揪心不已。她的身体，早已是伤痕累累。
不顾自己正在淌血的伤口，阿史那积雪草为她止血，轻轻一碰，静姝的身体就会因为疼痛而抽搐。
“我应该，杀了你的。”静姝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迸出。
阿史那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又继续上药。
“你真的，这么想？”
“是的。”
阿史那掰过静姝的脸，强迫她看着他。
“我以为你已经放弃了。”不是吗？在他看来，她已经把自己交给了他，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静姝看着他的认真，突然间感到脸上一湿，他的血滴在了她的脸上，然后滑落，在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你的所作所为，我怎么可能放弃？！”
“假话。”他轻吐，却是坚定。
在同一瞬间，静姝一滴泪突然滑下，顺着那道血痕，正好，印染成泪迹。
原来一切，都是只是她的错。
是她杀了狄耀飞，杀了那些人，杀了那几个汉人商旅。他们本是要逃的吧，如果不是她，他们早已逃出了生天，根本就不会死。是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
“痛不痛？”静姝把目光调到阿史那胸口上的伤痕，嘴唇有些抖。
阿史那的脸却露出了似有似无的笑意，“你痛不？”
“痛。”皮开肉绽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我也痛，”他抓起静姝的手，模仿匕首刺进血肉的动作，“你刺进去时，更痛。”
那一瞬间，她没有多想，现在才感觉到，原来她也是痛的，甚至比背后的伤更痛。
静姝的泪，始终在眼眶里打转。
阿史那把静姝的手牢牢的抓在手里，抓的几乎都痛了，可是，静姝，却觉得阿史那离自己是那么遥远。他们从未走进过彼此的世界。那个用野蛮和强势构成的世界，对静姝来说，无异于修罗场。
她，承受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