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阿史那没有快马奔驰，而是两人骑在马上缓缓而行。静姝一路无语，始终低头。阿史那隐约觉得，哪里好像出来问题，可是又摸不着头脑。
就这样，走了一天，天擦黑，两人才回到营地。
“圣女。”月奴早在路口等着，看见静姝，便不自觉的奔来。算上在石室中的日子，她与静姝好久不见。
静姝下马，只是半侧过脸，“我们先回去了。”不等阿史那说话，便领着月奴离开。
阿史那看着她走得飞快的背影，攥紧手掌。
“圣女。”一离开阿史那的视线范围，月奴马上憋不住，“族长真的带您去看他阿妈了？”
静姝皱眉。算吗？他只不过是就近监视罢了。
“其实……”月奴有些犹豫，“其实，有些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
“其实，能让族长看上，是何等荣耀事情，可是……圣女您今天的身份是容不下这样的情感的。”
静姝偏头看她。
“我当然明白，有时候感情的事情，不是说停就能停的，但是，很多时候，性命更加重要。就说上一个圣女，便是这情感容不得天地才选择出逃，如果被族人抓住，死路一条。族长他是族长，而我怕，他保不住你。”
月奴一口气把心中想法说出，才发现静姝正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她，然后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是从哪看出我和阿史那，我们……”
“还用看吗？”一句话，让静姝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想起自己遇险时他几次的相救，她想起自己多次的逃跑他却没有相应的责罚，她甚至想起了他看她的神色，她觉得四肢涌起一股股冷气。
她要离的远些，再远些，这样的阿史那，比起那头带着残忍目光盯住自己不放的饿狼更加可怕。她怕，一场完全无法承受的灾难会席卷而来。在这场灾难面前，她头一次放弃了抵抗，选择逃避。也许，只是本能。
就在静姝终日沉浸于巨大的恐慌中的时候，一个人又挂着微笑出现，看着他现身，静姝直觉退后一步。
“怎么？”狄耀飞注意到静姝下意识的动作，笑意更深。
“你……”
“听说圣女最近过的很好。”
“你又来做什么？”
狄耀飞还是笑，“你说呢？”
静姝嫌恶的皱眉，“我很不喜欢你的拐弯抹角，什么事情，直说就是了。”
“既然这样，”狄耀飞故弄玄虚的点点额头，“我只是想来问下圣女，你想试一下吗？”
“试什么？”
“试一下，”他压低声音，俯下身，在静姝耳边吹风，“你的分量。”
静姝看他。
狄耀飞直起身，看她，故作疑惑的表情，“难道你不好奇吗？”
好奇的是他吧。
狄耀飞笑着离开，静姝却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帘子拉开，月奴抱着皮毛进来，静姝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月奴没有察觉异样。
也许事情可以就这么过去，也许这么荒唐的话她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可是，她又看见了他。那个男人，那个恬着一脸恶心笑容的男人，阿弥。
“呦，圣女。”他的声音总是让静姝瞬间石化，泛起全身的鸡皮疙瘩。“怎么？圣女一见我就走不动道了？这么想我？”
看着他伸过来的脏手，静姝气越喘越急，却无法动弹。
那手越来越近，她能够看见指甲缝里恶心的污垢。
不要！不要！
“滚开！”静姝奋力一挣，把内心的言语化作呼喊，一巴掌狠狠甩向眼前的男人。
毫无防备的男人被打个正着，清脆的声音表示下手绝对不轻。阿弥转过脸，擦掉嘴边的血迹，眼神凶狠。静姝在他的眼神中退后半步。
突然，他一把扯住静姝的头发，连扇几个巴掌。啪啪啪！下手之重，让静姝头晕眼花。
“可恶的女人！你以为你是谁啊！他妈的！你就是我阿弥玩腻的一条母狗！”
狂骂着，一手扯掉腰带，扯着静姝的头就按向自己的裆部。
静姝被他的那几下打的脸都肿起来，一时间没有反抗能力，只觉得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夹杂着巨大的恐惧。
阿弥打算把这女人就地正法。
最近红帐的货色越来越差，还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正愁没处撒气，这女人就送上门来，马上跳起了他的欲望。
本来他没想到在这儿，可惜这女人不知好歹，竟然掌匡他，气的他早已丢了理智。可惜，没有理智的决定，总是最错误的。
静姝的脸还没挨到他的裤裆，就被一记飞拳打飞出去。
“谁？！”他狼狈起身，却见阿史那抱着静姝立在他面前。
“族……族长……”阿弥的气焰顿时消失，连脸上的血迹也不敢擦。
阿史那的蓝眸里迸射着冰冷的火焰，他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这个地方，不是你能来的！”
“我……我……”阿弥说不出托辞，急得满头大汗。“我不是故意的。”
“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随着阿史那一声怒吼，阿弥边跑边爬，消失的不见踪影。
他怀中的静姝一直处于惊吓状态，不停发抖。
“云静姝。”他试图喊她。
而静姝，默默的退出他的怀抱。
阿史那皱眉，却也体谅她刚刚受到惊吓。
“回去吧，以后出来让月奴陪你。”
其实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偏僻，只是那阿弥色胆包天，竟然在这里就把持不住。
静姝没动，阿史那低头仔细一看，看她已是红了眼眶，一下心就软了。
“没事了。”他想伸手搂住静姝，却被她侧身避开。
“为什么？”静姝低语。
“什么？”声音太小，阿史那没有听清。
“为何要救我？”
“我……我看到了。”
静姝抬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上一次，你也看见了。”
阿史那沉默。是连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恨他，也许胜过恨阿弥。
阿史那想转身离开，衣角却被人扯住，低头，看是静姝。
“杀了他，帮我杀了他。”
她的话让阿史那大惊。
静姝埋着头，看不见她的眼睛，只能看见她拽着衣角的手不停的发抖。狄耀飞的声音突然间在脑海中想起，‘你不想试试吗？你的分量。’，一遍又一遍，如同入了魔障。
那个男孩，仿佛有看穿人心的能力，影响着静姝的一举一动，精准的让人害怕。
“杀了他。”
阿史那缓缓拨开静姝的手，“不可以，我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杀害我的族人。”
是吗？意料之中的答案。
静姝浑身被慢慢抽去力气，缓缓跪倒在地。阿史那看着她，然后离开。
本来就是这样啊！不是吗？可为何会哭泣？那些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静姝用手捧起它们，可是又从指缝间流下，滴落在地，消失无影。
原来，是这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