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静姝,我们来说说话,好不好?”阿史那突然虚弱的发生。他觉得很困,可是他更清楚自己绝对不能睡去,这样的状态很糟糕,他想着,也许言语可以让自己更清醒。
可是静姝并没有回答他。
“云静姝,不要闹了。”他以为静姝还在同他较劲儿,却在转头时发现不对劲儿。
“云静姝。”看见静姝眉目紧闭,阿史那有些慌张的拍打她的脸。
静姝嘴角抽搐一下,“你好烦。”声音犹如蚊呐,眼睛却没有睁开。
“不准睡!听到没有?!”
“我没睡。”可是眼睛仍旧紧闭,“我就是好累。”
“云静姝,起来说话,再累也撑着。”他仍然不断拍打着静姝的脸。
“好了,不要再打了。”静姝把眼睛欠一条缝,阻止他的动作,难道他不知道疼吗?
“不准睡觉!听到没有?”
“好,你讲吧。”
阿史那重新坐好,张张嘴又不知道该讲些什么,犹豫了几下,随便问道,“你觉得突厥人是什么?”
“土匪。”静姝有气无力的答道。
很好,还能思考。
“可是土匪也是人,也需要生存。几百年前,突厥曾经整族沦为了柔然的奴隶,”阿史那缓缓说着,开始了草原上这个彪悍的让人惧怕的民族的血泪史。“因为我们精于冶炼铁器,便成为了他们的锻奴,专门为其打造兵器。那段历史,没有突厥人愿意提起,也没有人敢于忘记。后来,我们的祖先打败强大的柔然,以山形为名,号称突厥。”
其实,静姝脑袋混沌,根本没有听进多少,阿史那的声音犹如催眠的乐曲,她的头一点点的偏移,慢慢靠上了阿史那的肩膀。
“云静姝。”阿史那在她耳边狂吼,又吓得一个激灵,醒了几分。
“你说,你说你的故事。”阿史那明白,静姝在这里呆得更久,体力消耗的更加严重。
“我的故事。”静姝茫然的重复。
老人们都说,人在死之前,就会在脑海中快速翻阅自己的一生,以求在黄泉路上喝下孟婆汤前留下短暂的纪念。
而静姝此刻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父亲年轻的面容,以及五岁前母亲模糊的脸庞。
“我的故事,我……不想说呢。”她突然不想想起,这些早已离自己远去的至亲,想起,心就像被挖掉般的痛。
“你必须说!”
“不要。”静姝突然间无预警的哭起来,吓了阿史那一跳。可是更吓人的是,她又突然间收住眼泪,表情严肃的同他说,“不要闹,会吵到别人的。”
阿史那心里大叫不妙。看来云静姝已经开始出现幻觉。
“这样,”阿史那开始同静姝打商量,“我们一句换一句,你说一件事,我便说一件。”
静姝想了想,微微点头。
“我出生在江南,一座地下流过的木头房子里,睡觉时,就可以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好似那河水就从身体里淌过。”
“我就出生在这草原上,听说,阿妈生我时正在马背上,所以说,都说我生下来就会骑马。”
“我五岁时便死了娘,连她的样子都记不太清。”
“我生下来就没有爹,他长什么样子我根本就没见过。”
静姝惊讶的望他一眼,阿史那没有表情,“继续。”
“我……我随经商的父亲四处辗转,却没有地方能找到家的感觉。”
“家?”阿史那冷笑一下,“阿妈为不下嫁叔父,保我平安,被迫带着我流放,四处为家。”
“一年前父亲离世,这世间,我便是孤儿。”
阿史那看静姝来了精神,越说越急,竟笑了起来。
“云静姝,你这是在同我比谁的童年更悲惨吗?”
此话一出,静姝也发觉自己刚刚语气是急了些,然后缓了缓口气,“没有。”
此时,四周突然响起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阿史那和静姝都同时停下动作,互相盯住对方。脚步声变得更加清晰,静姝露出狂喜的表情,想出声叫喊,却一把被阿史那捂住嘴。
“别急。”与静姝不同,阿史那一脸警惕。
不一会儿,大黑马喷着白气出现在洞口上方,阿史那的脸才逐渐放松下来。接着,上面露出阿吉大妈费力木大叔的脸。
上面的人合力把雪洞里的两人吊上去之后,阿史那把浑身僵硬的静姝抱上马背,自己却走在下面。
“我还能走,顺便活动下身体。”他是这样解释的。
而快出这鬼谷之时,静姝突然看见了山体岩石边一只山羊的影子。
“就是它!”静姝大叫,吓了几人一跳。
“什么?”
“就是那只羊。”
阿史那明显感到自己的眼角在抽搐。他们在这个鬼地方呆了半天,为的就是这个畜生?
不过他还是同前面的阿吉大妈喊道,“阿妈,你先带她回去。”然后招呼上木费力大叔,一起去抓羊。
静姝在阿吉大妈的照顾下,洗了一个热腾腾的热水澡,暖了暖全身的筋骨,才穿着一件干净柔软的皮毛出来。一出帐篷,便看见阿史那抱着那只小羊羔回来,后面跟着满身冰雪的木费力大叔。
“也不知道你看上这羊什么?!”虽说是满嘴的抱怨,阿史那仍旧把羊抱到她面前。
其实这一刻,静姝是真的有些感动的,她咬咬嘴唇,真诚地说,“谢谢。”
阿史那有些别扭的转过头,状似不耐的把羊递给她。
静姝伸手想接,却又一时无法下手。阿史那见状,随手扯下一根草绳,打了个圈,套在羊脖子上。
“快拿去还给他吧。”阿史那把手里的绳子递给静姝。
“你怎么知道?”静姝有些疑惑。
“我见到了。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