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大妈说的不远,可是足足从早上折腾黄昏才到达新的驻地。这是一座矮山的那坡脚下,正好遮挡从北面吹来的寒风。
到了新的营地,家家户户又搭起毡帐,阿史那和阿吉大妈又忙开了,静姝站着有些不好意思,也过去帮些小忙,而那一路都同自己腻在一起的黑格,也围着自己跑前跑后。
夜幕降临,大家为庆祝搬迁新居,燃起了篝火,火光直窜天际。每家每户都拿出珍藏的酒水和食物,分享庆祝。
静姝坐在阿史那旁边,始终微笑,却又觉得疏离,自己不过是在局外看一场戏。而这场戏越来越叫她浑身发冷。
她想起了那场婚礼。
那场婚礼,也是有这漫天的火光,也是有这欢快的人群。她还记得那个热情如火的新娘,还有沈轩风的温柔面庞。
只是,现在她身边坐着的,竟是阿史那这个冷硬的男人。
天啊,她突然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与那场血腥屠杀的主谋并肩。
“你怎么了?”阿史那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凑近问她。
静姝抬头看他,看他在火光中闪烁的妖异侧脸,觉得虚幻。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可是她却不能思考。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响动。
二十几个淳朴热情的姑娘手牵着手围着篝火跳舞。突然两个状小伙儿跳到人群中央,同姑娘一起跳动几下后,就要去牵其中一个姑娘的手,还没碰到,周围的人就起哄起来。这样,两个小伙儿就更加大胆。可是那姑娘却灵巧一闪,避开二人,绕场一周后,竟奔到阿史那面前,把手递给阿史那。人群又是一阵起哄声。
两个小伙儿一看可不干了,也冲到阿史那面前,凶狠的叫喊。
一旁的静姝有些被吓住,悄悄问阿史那,“这是怎么了?”
“这姑娘要把今夜送给我,而她的追求者准备同我决斗以求胜负。”阿史那不在意的解释。
静姝一听,呆了。
两个小伙儿喊了一阵阿史那却仍不见动作,人群开始发出嘘声,而那个姑娘脸色也开始变化。
“怎么样?吉桃儿,你选中的人不敢了。”其中一个小伙儿嗤笑。
“那也轮不到你,恶心的费伦。”显然,姑娘生气了。
静姝正看得一愣一愣,却突然被阿史那拽起,准备离开人群,正在旁边玩的高兴的黑格一看主人走了,也摇着尾巴追了上来。
“我们曾独自杀死头狼的族长怎么会是懦夫呢?吉桃儿,他只不过是不喜欢女人罢了。哈哈哈……”另一个小伙儿大声说着,极其讽刺之能事。
阿史那一下子站定,静姝从他肩后,似乎能感觉到气流的变化,而一旁的黑格早已察觉到变故,夹着尾巴逃到远处。
“真是无聊的游戏啊。”静姝隐约听见阿史那说出这句话。她有预感,那两个人要遭殃了。
而通常,她的预感是很准的。
突厥人的第一勇士,一个能独自杀死头狼的家伙,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当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被阿史那揍趴在地上后,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他用拳头向众人证明了他是男人的事实,而吉桃儿也羞红了脸含情脉脉的看向阿史那。
“你现在就可以把我带回你的毡房。”吉桃儿向胜利者宣布。
阿史那在她热烈的目光中走过去,拍拍她的脸,笑道,“可是我今晚想要的人,不是你。”
吉桃儿的脸瞬间灰败。
在所有人的诧异声中,阿史那转身走了几步,一把抄抱起还处于神游状态的静姝。人群在短暂的安静后,爆发出更加巨大的喧哗声。
啊!回过神来的静姝想叫,却一把被阿史那捂住嘴巴,只得睁大眼睛怒视他。
阿史那看她惊恐的样子,冷笑一下,“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说着把静姝带离人群,走向新搭建好的毡房。
人群的热闹仍在继续,所有人都在热情的火光下交杯换盏杯不离手,只有两个人例外。除了已经趴在地上的两个小伙儿,一个是已经瘫软到地上捂面哭泣的吉桃儿,另一个就是坐在人群外沿的阿吉大妈。她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神情阴冷。
直到走回毡房,阿史那才放下静姝,静姝一得自由,马上双手护胸逃到安全距离。
“你不要乱来!”她警告他。
阿史那看她紧张的样子,笑道,“我说过对你没兴趣,好不好?”
“那你为何要那样说?”静姝将信将疑。
“我只不过不想沾染那个麻烦的女人罢了。”
“为什么?”
阿史那慵懒的抠抠耳朵,“你未免好奇心太重了。”
“难道?”静姝慢慢放下手臂,“真像他们说的,你对女人没有兴趣?”
“你这个女人……”
嘘……静姝用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又捂嘴自顾自的笑起来,笑得阿史那一脸尴尬。
“你……”
“我明白,我明白。”静姝边笑边说。
“我警告你,你再笑我就把你扔出去!”阿史那被笑得脸上挂不住。
静姝深吸几口气,忍住笑,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不害怕了?”
她忍住笑摇头。
阿史那扯过她,气呼呼的说,“还不去弄吃的,想饿死我!”看静姝一脸不明所以,又好心补充道,“外面的烤肉估计我们是没机会吃了,今天的晚餐就靠你了。”
经他这一提醒,静姝才感觉到自己饥肠辘辘,走了一天的路,中途就对付了一张面饼,实在是饿了好久。
“那你等等吧。”即便是为了自己的胃着想,静姝也乖乖的去做饭。
看着静姝忙碌的背影,阿史那沉下表情。如果她知道,那个传言中他迷恋的男人,就是她的未婚夫苏桦烨的话,一切又会怎么样呢?
一切一定会很有趣,或许,会残酷。
这一定是阿史那第一次吃到静姝做的饭,否则也不会惊奇的张大了嘴。
没有这么夸张吧?虽说她知道自己做饭的手艺还不错,但是阿史那也太给面子了吧。
“有这么好吃吗?”静姝咕哝几句,也尝了一口。
阿史那一下子就把嘴巴闭住,脸色有些不自然,“难吃死了。”
静姝不以为意的摇摇头,“那好,难吃就不要勉强吃了吧。”说着就要去收他面前的碗。
阿史那一把摁住静姝的手,“难吃也要填饱肚子啊。”说着,劈手就把碗夺回来。
“阿史那青利,我觉得你这个人还真是……普通的别扭固执多疑冷漠,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矛盾?”静姝掰着手指一条一条的数落。
“你还有一点没说。”
“啊?什么?”
阿史那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眼看她,那眼神让静姝有种被钉住的感觉。
“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