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干什么?!”玉奴猛然甩掉阿纳赐的钳制,满脸不悦。
“救你。”阿纳赐看着两人已经远离人群,才放下心来,不再去拉扯玉奴。
玉奴瞪了他一眼,说道,“不劳大驾,如果你要有心,你就去救救云静姝。”
阿纳赐皱眉,“我为何要救她?”
“那你为何要救我?”玉奴反问。
“你……”阿纳赐被她气到,一时语塞,“你说为何?”难得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玉奴看见他的样子,本想说不知,可是想了一想,又软下声音,上前拉住阿纳赐的手,“你去救救云静姝,要不她真会死的。”
阿纳赐被玉奴的语气磨得心头也一软,“那是她的命数,我无能为力。”
“可你是这族里的副使,那萨满会听你的。”玉奴一听有些着急。
阿纳赐摇摇头,“可是我无法干涉神的决定。”
玉奴猛的甩开拉着的阿纳赐的手,赌气道,“我也是汉女,把我一起拉去算了。”说着就要走。
阿纳赐一把拉住她,气急败坏的脱口道,“你就消停会儿,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把你保下来吗?!”
玉奴一听,定住身形,末了,才凉凉一句,“谢了,可是我不需要。”
一句话,却让阿纳赐狼狈不已。
他喜爱玉奴,这是整个营地人人皆知的事情,可是没人奇怪,因为他总是喜爱很多东西,比如说红帐里的每一个姑娘。可是对于玉奴的喜爱,却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那种似有似无的牵挂总如一根蚕丝,绑缚住他的心脏。比如这次,他花了多大的功夫,才保得玉奴的平安。
可是玉奴呢?这个天生风流妖媚入骨的玉人儿,却有着一个冷漠冰冷旁人窥视不得的心。他可以能感觉到,自己从未踏入过她的心里,即使他曾经无数次的进入她温热的身体。所以,玉奴的冷漠与拒绝显得如此理所当然,却让他的心阵阵刺痛。
阿纳赐整理一下情绪,说道,“总之,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儿。”
“为何?”玉奴低声质问,“你明明知道什么神授之命都是无稽之谈,却任由云静姝被加害,对于你们来说,我们这些军妓真的命如草贱吗?”
阿纳赐不说话,他无法回答她这些话,连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玉奴转身,略微抬头看着阿纳赐,“还是,所谓的神不过是借口,真正想要她命的——正是你。”
她的眼睛中,有些恍然,又有些不可置信,看着阿纳赐不说话,玉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敛下眼,遮掩住眼中的伤痕,低低说道,“对于你们男人来说,女人真的什么都不是。”
阿纳赐看着她,想说又不能说,只是看见玉奴转身走了,才急急上前去抱住她,低吼,“不是因为她是个女人,而是……而是……”阿纳赐喘息着,最后索性把心一横,“你知道瘟疫意味着什么吗?流言,溃散,逃亡……”
“可是杀死云静姝就能阻止这一切吗?就能阻止越来越多的死亡吗?”玉奴在阿纳赐怀里跳脚大吼,她不明白这些突厥人到底想干什么?
阿纳赐把怀中人紧紧禁锢在胸前,语气坚定,“会的,你相信我,会有办法的。”他必须让族长相信,一个祭品已经足够,而他,只想保护眼前的人。
一时间风云变色,草原上的天变了脸,滚滚乌云压境,行进中的一行人停下,静姝抬头,却看见那云又快速往南移去,天色复亮。
“快走。”萨满不满意的催促。看这天色阴晴不定,怕是大雨将至,可是时辰早已定好,只望仪式能顺利结束。
静姝并没有行动,只是静静问一句,“去哪?”这么久,第一次开口。
“去你该去的地方。”萨满阴笑着回答。
静姝转头向东望望,那边一片模糊,看不真切。该去的地方?那哪才是该去的地方呢?静姝不再问了,低头走路。
她该去的地方,难道她不远万里,该去的地方就是这九尺祭台吗?
静姝看着已经在四周堆好柴火,绑好十指木架的祭台,只觉得一切荒唐的可笑。
难道连这么卑贱的活着也不可以吗?
一切的一切,从父亲离世到北上寻夫,从死亡婚礼到数次逃亡,还有这三个月的卑贱与屈辱,都仅仅像一场浮华梦境,毫不真切。她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就让这场噩梦结束在这里吧,醒来后也不过是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