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夜里十点多了,童恩靠在床上正在看书,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她急忙下床,从提包里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铃声不停地响着,童恩摁了接听键,“喂”
电话里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是童恩吗?”
“我是童恩,请问你是哪位?”
“童恩,我,我是贺晓。”
“贺晓?”童恩心里一惊。这么晚了,贺晓打来电话,又会是什么事呢?
“对不起,童恩,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贺晓的声音微弱的有些听不清楚。
童恩有些担心地问:“贺晓,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我很好。就是想找人说说话。童恩,你能听我说说话吗?”
童恩疑惑不解地说:“当然可以,有什么话你说吧。”
“自从和季思明在一起,我就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了。所以,我只能给你打电话,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有你的电话号码,我,我是从季思明的手机上偷偷抄下来的。童恩,你在听吗?”贺晓的声音很慢,跟平时很不一样。
“我在听。”
“童恩,我曾经,曾经非常非常恨你,恨你抢走了季思明的心。但是我现在不恨了,童恩,我曾经故意伤害过你,你能原谅我吗?”
“贺晓,我跟季思明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请你相信。”
“我知道,我相信你。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季思明爱你,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所以他才不敢承认。现在,这一切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想明白了,他说的对,他不爱我,从来没有爱过我。不管他现在是否爱你,他永远都不会爱上我,永远都不会让我做他的妻子。”
贺晓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时断时续,童恩心里突然不安起来。
“贺晓,你确定你没有生病?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很好。我现在心里特别舒服,我终于解脱了。”
“贺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现在在哪里?”童恩提高了声音。
贺晓的声音忽然比刚才高了,也清晰多了。“别担心,童恩,我没事,我就是心里觉得有点闷,想和你说说话。”
童恩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贺晓,关于季思明,我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他是不是爱我,我不感兴趣,因为我并不爱他,所以……”
“童恩,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真的对不起。现在我明白了,我和季思明之间,最终必将是这个结果,跟你的出现没有关系。我知道,我很任性,很不懂事,但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别人,只有你,我心里很不安,童恩,你能原谅我吗?如果你能原谅我,我就彻底安心了。”
“如果你一定坚持这样,好,我原谅你。”童恩有些无奈地说。
“谢谢!谢谢你肯听我说这么多话。”贺晓的声音忽然又低了下去。
“贺晓,贺晓你没事吧?贺晓。”童恩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这次她已经确定贺晓那边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我,我没_事,我有些困了,我_要_睡_了,再_见 。”
贺晓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些话,童恩仿佛看到她在电话那头凄美地笑了一下。
“贺晓,贺晓,贺晓你怎么了?你说话呀!”童恩着急地大声喊,电话里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儿声音。
“贺晓,贺晓,贺晓你别吓我,你说句话!”童恩心急如焚,大声地喊着。
没有回答,仿佛突然间消失了。童恩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电话,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刚刚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瞬间,她清醒过来,迅速按下季思明的电话号码,电话里只嘟的响了一声,季思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喂,童恩,这么晚了有事吗?”
“季思明,你知道贺晓现在在哪儿吗?”童恩顾不上回答,劈头问道。
“贺晓?怎么想起问贺晓?”季思明皱了下眉头,反问道。
“你快告诉我,她现在在什么地方?”童恩口气急切地说。
“她在自己家呀,这么晚了她能在哪儿。”季思明有些莫名其妙。
“你确定?”
“当然确定,我在她那儿吃的晚饭,刚从那儿出来。”
原来是这样,童恩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你现在赶快回去,她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觉得她有点儿不对劲,你赶快回去看看,别出什么事。”
“我刚从她那儿出来,她好好的,能出什么事?再说她有事为什么给你打电话?直接打给我不就行了吗?”
“季思明,你混蛋!”童恩脱口喊道,心里的怒火直往头上冲。
“你现在马上回去,不管有没有事,马上回去,等真出了事就晚了。”童恩声嘶力竭地喊道。
“好,我马上回去。”季思明突然清醒了,他眼前出现了贺晓似乎有些反常的笑容。
“把她的地址告诉我。”手机里传来童恩变得冷静的声音。
“名苑小区,306栋。”季思明边回答边开始掉头,他扔下手机,双手握住方向盘,猛地打把调过车头,脚下一踩油门儿,汽车飞一般地向回驶去。
………………
童恩坐在医院急救室外的椅子上,看着像一根木桩子一样站在一旁的季思明。从贺晓被推进急救室,他就一直面朝窗户站着,一声不吭。他的脸苍白的像医院的墙壁,两只眼睛空洞洞地看着窗外,像一只受到创伤的狼。
童恩直觉地感到贺晓自杀这件事触动了季思明内心的某个痛处,她没有去打扰他,也不知该如何劝导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急救室的门始终紧紧地关闭着,童恩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真有些坐不住了。贺晓那张失血过多的脸,像影子一样在她眼前晃动。
她挂断给季思明的电话,一分钟也没耽误,匆忙换了衣服,抓起提包就跑出了家,打车直奔名苑小区。当她赶到306栋门口,还没下车,就看到季思明双手横抱着贺晓,疯了似的从屋子里跑出来。
贺晓的脸在月光下异常苍白,她双目紧闭,白色裤子上点点鲜红的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来医院的路上,季思明疯狂地开着车,速度快得使童恩不得不一只手紧紧地搂着贺晓,一手死死地抓住旁边的把手。贺晓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直到被推进急救室,也没有睁过一次眼睛。
童恩看着急救室紧紧关闭的大门,心里祈祷着贺晓能平安无事。
突然,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身穿绿色手术服的大夫从里面走出来。童恩精神一振,急忙迎了上去。一直默默站立的季思明也霍地转过身,两眼紧紧地盯着大夫。
“大夫,情况怎么样?”童恩急切地问。
“送来的还算及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大夫摘下脸上的口罩。
童恩心里猛地一松,季思明则紧紧地闭上眼睛。
“但是,非常抱歉,孩子没能保住。”大夫有些遗憾地说。
童恩忽地睁大眼睛。
“孩子?”季思明瞪大双眼,声音又干又哑。
“怎么?你们不知道?患者身上已经有将近三个月的身孕,可惜,因为在割腕前吞服了大量的安眠药,虽然大部分被吐了出来,但对胎儿仍然产生了影响,再加上患者失血过多,孩子最终没能保住,但我们已经尽力了。”
童恩震惊地扭头看季思明。
季思明的脸更加苍白了,他表情呆滞地对大夫点点头:“谢谢您,我现在可以进去看她吗?”
“现在还不行。她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还没有完全苏醒,过一会儿情况再稳定一些,我们会把她送到监护室,那时候你就可以去看她了。”
大夫走了。空旷的走廊里又只剩下童恩和季思明两个人。
“她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却什么都没跟我说。”季思明自言自语式的说。
“如果她告诉了你,你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吗?”童恩有些愤怒地问。
“不会。”
“为什么?”
“一个生下来就没有完整家庭的孩子,你认为他会幸福吗?”季思明转头看着童恩。
“你可以跟她结婚,就算为了孩子。”
“没有爱情的婚姻,孩子依然得不到幸福。”
童恩看着季思明冷酷苍白的脸,近乎刻薄地说:“那今天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季思明血红的眼球深深地陷进眼窝,脸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他张了张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