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轩辕骕交到我手上的资料是缺失的。
“没有报道?”我惊道。
“我的下属找了两个年份的杂志,《娱乐视野》根本没有刊登过关于格安彤的访谈?”轩辕骕道。
“按理来说,格安彤生前的最后一篇访谈录应该是极其值钱的,怎么可能没有刊登出来呢?”我不解。
“说的是,像这种杂志要预约到一次格安彤的访谈不知得花费多少周折,怎么可能在这之后没有相关报道,即便依此捕风捉影地胡诌格安彤的死因,也能写成文章大卖。”水轻泽在旁分析道。
“这名叫周继的记者现在在哪里?”我问轩辕骕道。
“业绩不佳早就不跑新闻了,现在住在景岚市郊外一座废墟工厂的附近,要去找他吗?”轩辕骕道。
我不会放弃任何疑点,不会放弃任何线索。我的直觉告诉我,当年被人遗漏的缺失里藏着真相。所以当天下午我和轩辕骕来到了那个座落在废墟工厂旁的居民楼。
居民楼不远处是一条沟渠,受到生活垃圾污染渠水散出的味道能飘得很远,废墟工厂就依着沟渠,灰黑色的墙体周边杂草丛生,远远望去像一个巨大的死物,死了很久搁在河滩上,带着不被理会的悲凉。
周继所在的住宅楼是一栋红墙砖瓦的三层老楼。斑驳的墙体上刻满了岁月的沧桑。
“三楼靠右,应该是这间。”我和骕礼貌地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满面胡渣的中年男子,沉重的眼皮耷拉着,头发乱腾。我们告诉他我们来找周继,他说他就是。我和轩辕骕谎编我们是星光台的节目编辑想做几期关于老电影的追忆节目,特来向他请教格安彤生前的那次访谈内容。
我在一旁静静地观察他的表情,当我们说要做节目需要请教他时,周继热心地将我们请进屋,但当我们谈到格安彤时,我看见他原本离散的目光突然闪过一丝悲哀,他低下头,额头显出两道纹路,这个姿态,是内疚!我强烈地预感到关于格安彤的死周继知道些什么。
但最后,他拒绝了我们,他说自己只记得那是一位漂亮敬业的女演员,他说自己早已忘记了那次访谈的内容。我们问他索要记录,他告诉我离开工作岗位后,所有的记录都销毁了,然后他起身对我们做了个送客的姿势。
走出那栋住宅楼,坐在汽车返回星光市的路上,轩辕骕问我有什么看法。
“他在说谎。”我沉肃而坚定地给出结论。
“我调查过这个人,两年前离开报社后就没有从事过任何工作,属于无业游民一族,刚才我开给他的信息费足够维持他一年的生计,他应该是很需要钱的,你说他他说谎,可他何必与自己过不去,十七年前的事了,做为一名老娱记,他甚至可以狡猾地向我漫天要价,但是他没有。”
“骕,我感到这里面有一个圈子,我们掉了进去,却怎么也兜不出来。”我单手撑着额头,疲惫道。
一只温热的手无声地握紧我的另一只手,静静的车房里,一股暖流注入心底。别过头去,我看到轩辕骕优雅安宁的微笑,那笑容,让人感到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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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一天天满满的工作安排中流逝,空闲时还得整理留学需要的资料,幸运的是我在北美的举荐人享有盛誉,欧文约曼博士表示乐意担任此职。
在格安彤留下的怪圈里兜了两个星期,转眼间扰人的五月已经来临。《樱祭》预定在六月底杀青,整个剧组都陷入紧张的拍摄阶段。
开始转暖的日子,这天我在片场捕捉到了那个人的身影,他戴着顶鸭舌帽身着牛仔裤和卡其色T恤,活像大明星外出避狗仔的打扮,可即便是这样我也能一眼就认出他。他就这样站在片场安静的角落,谜样的目光透过茶色太阳镜朝我的方向射来。
“Cut!”轩辕骕的表情黯沉地看着我,没有斥责。
“抱歉!”我向轩辕骕道,我走神了,可我如何能不走神?
他在这个巨大的影棚里一声不响,或许他打算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去。
“一塌糊涂。”良久轩辕骕摇头评价道。“算了,格格你先休息一会儿,泽和蓝熙准备,我们先拍后面那场。”
我鞠躬道歉,抬起身望向角落时,那个人已不在。心里既慌又窝火,内心挣扎着,终于忍不住追了过去。
穿过人造场景,拐到一旁设有演员休息间的走道上,宽阔的视野内空空如也。使劲跺了下脚,不甘心地回身准备返回拍摄现场。
“萧青,你以为自己在做什么?竟敢这样和我说话!”徐默愤怒的声音从一间半掩着的休息间里传出。
萧青怎么会去招惹徐默呢?
感到事情蹊跷,我小心翼翼地靠近,贴在门边观察门内的动静。
徐默背对休息间的门站着,对面是一脸冷漠的萧青。
“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萧青冷笑道。
徐默转身欲撇下萧青离开,谁知萧青竟从徐默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按住他的右肩。
徐默的左手迅速抓住按在自己肩上的玉手,返身间萧青的整条手臂险些遭到牵制,敏捷地仰身转过一百八十度,轻易化解的同时另一只手形如虎掌上穿朝徐默的喉部发难。逼得徐默放开萧青,被动地往后退开一大步,神色吃惊地看着眼前这名身手不凡的女子。
竟然出手了?我吃惊地看着,不知道是否该冲进去制止。萧青我自然了解,只是想不到沉静的徐默竟有如此好的身手。
“真不愧是出身军政家族的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我是格格的经纪人。”萧青道。
“一个经济人如何能做到这样,是谁派你来的,潜入剧组的目的又是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对格格负责,有人想谋害她,我就要抓出这个人,仅此而已。”萧青正色道。
正盘算着进去劝阻,听到萧青的话顿时让我感到困惑,我当然相信萧青,但我不明白她说有人想谋害我是什么意思。谁要谋害我?徐默吗?这怎么可能?
想起在紫雾山落河那日,徐默的手,有这么一瞬间,是抓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