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桓懿大厦三十四层,水轻泽像个孩子一样狂笑不止地趴在茶桌上。完全不顾及坐在一旁的我和轩辕骕的感受。
“泽,你不要太过分!”轩辕骕不带表情地警告道。
结束紫雾山的拍摄,回到市区第二天,三人约好在水轻泽的休息间里讨论格安彤留下的谜团。
见到我和轩辕骕,招呼还没来得及打,美丽动人的水轻泽先生已经笑趴在茶桌上了。可想而知,我和骕在紫雾山的乌龙事件在这栋桓懿大厦已是人尽皆知。
“都怪格格,让我的威严尽毁于此。”轩辕骕抱怨道。
“还怪我呢,八尺男儿,连树都不会爬……”
“格格既然知道怎么爬上去,怎么就不知道如何爬下来呢?”水轻泽边笑边问。
这个问题实在深奥,生平第一次上树是在沧雩岛,那次跳下来的时候下面有谢天衍接着……紫雾山那次,失策呀,唆使轩辕骕爬树观日食的结果是两个人都不知道如何下去。剧组人员找到我们的时候,俩“天才”正坐在树头上吱哇乱叫呢。
“正题,正题!”轩辕骕不耐烦地敲着桌子道。
“我去找格安彤生前的经纪人莫晨曦的时候,发现她上个月已经移民去加拿大了,她留在国内的小女儿将这本日程簿交给了我。”水轻泽说着拿出一本黑色封皮的记事本。
记事本摆在桌上翻开。水轻泽指着标有圣诞节的条框道:“格安彤是在这天去世的。”
我拿过记事本,小心翼翼地翻着,这本本子上记载着格安彤自杀前昔的所有行程,晚宴、拍摄、训练、访问、嘉宾……每道条框都是一个脚印,八年的演艺生涯,那位女演员就是在这些行程中成长起来的,并孜孜不倦地为这个她至爱的行业贡献着自己,每年圣诞节摆在她墓前的鲜花证明了一切。她曾来过这个世界,曾带给一个年代难忘的回忆,她的死,是一出镌刻在人们记忆深处的悲剧。
“如果要找,线索应该藏在每一档项目中的最后一项,人在自杀前行为和语言中会无意识地隐含某些特定的心理征兆。最后一次参加的晚宴是平安夜的颁奖礼,我需要那场颁奖礼的资料,最后一次当特邀嘉宾是在星语星愿娱乐节目中,那期节目的录像也准备一下,最后一次接受访问是《娱乐视野》的记者周继,访谈后刊登的报道请帮我找出来……以上,麻烦你们了。”
“好在对桓懿而言这些东西都不难找,我等会儿吩咐下去,两天后把资料都给你。”轩辕骕道。
“这是莫晨曦在加拿大的电话,有需要可以随时拨打,她在那边听说是你在调查格安彤的死因,表示愿为你赴汤蹈火。”水轻泽将一张纸片交到我手里。
接过纸片,我的视线仍停留在那本黑色封皮记事本上,毫无疑问,一页页都是触痛心灵的痕迹。
——————*——————*——————*——————
回到千竹轩的时候,正好中午,这天剧组放假,我让萧青也休息。孤独地做着午饭,沉醉在回忆中,咬紧下唇,知道吗,我真怕这种孤单,以前习惯沉浸在封闭和安静中,但现在,尤其在这所公寓中,我开始学会害怕孤单,我担心自己下一秒会哭出声来。
孤单就是处在熟悉的空荡荡的房子里,视野中却飘满他的身影;孤单就是当手里做的菜明明没有他做的好吃,却还得继续去做,像打入吗啡;孤单就是为他哭为他笑为他痴狂,他却看不见,心里记着的全是他的好,真正看见他时又对他所有的坏恨之入骨;孤单就是……感到世界上的大河只为我一个人延伸,漫山的樱花只为我一个人开放。
孤单是一种迷失。
吃过午饭,躲进书房里啃书,直到天色渐暗。
正踌躇着晚饭吃什么,门铃声突然响起,起身踱下楼,门打开,一道香气从纪悠然手里的食物袋中飘出。
“特意买了外卖来看你,大明星。”她直径进屋,开始在餐厅里布局。“你不在的日子,快把我闷慌了,做什么都没劲。”
“还挺丰盛!”从厨房里拿来碗筷,夹起一块香雪鲤鱼送进嘴里。
“郑启曜去世那天我还真担心你会出事,在你门外等了一晚也没见人,后来打电话给萧青,才知道他来了,难得那个男人这么体贴。”纪悠然坐在我对面笑道。
“难得的是,纪大小姐也有为谢天衍说话的一天,看来是被沈弘毅彻底洗脑了。”
“别和我提他。”纪悠然愤愤道,抓起筷子用力地戳向餐桌前的奥尔良烤鸡。
“闹了?”
“跑了。”
“跑了?”我惊道。
“沈伯伯调动起银圣财团一切能调动的关系,正全球通缉着呢,势必要在今年把他绑回去,竟然还找到我家里来了。”
“有戏!”我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看着纪悠然道。
“你猜他家老爷子到我家干什么来了?”
“洗耳恭听。”
“提亲!”纪悠然硬生生地吐出两个字。“嫁沈弘毅?做他的千秋大梦,本大小姐要招女婿起码得来场比武招亲,打不过的都拉倒。”
我一口热汤差点给喷出来。“大小姐,你也太苛刻了,比武招亲?那得伤残多少有志青年!”
“他们沈家打什么主意我再清楚不过了,先把我抓了,等着沈弘毅自投罗网,他要薄情寡义不管不顾,我倒霉落得独守空闺,他要傻傻地往陷阱里钻,一起被锁进深宅大院里,不奢望夫妻百日恩,就怕日子久了修成一对怨偶,”
“你这么回应沈家?”真替这对欢喜冤家捏把汗。
“那当然!”纪悠然直率道。
让人哭笑不得,从来都是人们为了财产明争暗斗,他沈弘毅独享银圣天下,见了继承权却像见鬼一样,相中的媳妇不在旁劝着,反而棋高一筹,不仅助纣为虐,还冲锋陷阵和沈家杠上了。
“我听李晞哲说你提交了常青藤的入学申请。”纪悠然问道。
“嗯,那的行为学科是当今最前沿的。”
“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不懂,我只问,谢天衍那边知道没有?”纪悠然压低声音道。
“他应该早有觉悟,我迟早会结束那场赌约。”我低下头去,扒着饭,心下一阵落空。
“格格……”
“悠然……”
默契地同时叫对方的名字。
“你先说吧,自从你开始拍戏,接触的时间就少了,平时也不在学校,前段时间我眼皮总在跳,担心你出事……”纪悠然看着我道。
以前只要发生什么事,我总会第一时间告诉纪悠然,但格安彤那件事,我始终没有告诉她,这么做,完全出于对沈弘毅的顾忌。此刻听她说如此,心下一阵自责,我曾向纪悠然保证过,说她永远都是格格最最信任的人。
调整好心态,我开始细细地对纪悠然说起这个月来发生的事,那些关于格安彤,关于郑启曜,关于我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