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此说明:下面这篇文文,是《格格》中轩辕骕电影《樱祭》的蓝本,剧情在正文中也会有所说明,此篇选读即可。如果能被读者们支持到全书完结,番外的分布估计是每五万字出现一篇,每一篇都将是精心打造的与文文相关的独立故事。莫莫有信心,这篇文——不会让你失望!喜欢的朋友,请不要忘记推荐和收藏哦!
1
那一年,离开紫玉河边飘满樱花的村落,穿越千山万水的注视,我来到这座空洞的城市。年幼的我被领到一所有着漂亮花园的大医院,在那间散溢着薄荷香气的病房中,第一次见到韩宇。他精致的脸庞漂亮的如同教堂壁画上的天使,孱弱的身子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像一片无依的浮萍,阳光穿过窗外梧桐树的叶子碎在他的身上,似觉查有人走近,他长长的睫毛艰难地颤动了两下,虚弱的目光投向我,然后浮起一丝如风的笑,轻声道:姐。
六岁时与韩宇相遇的一组画面被我深深地刻进心里,从那天起我告诉自己,要做他一生一世的守护,不离不弃。那年韩宇五岁,身染怪病。
2
“姐!姐快来!”晚上十点,韩宇焦急的声音击破凉夜的静寂从一楼传来。
当我从三楼舞蹈室奔下楼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韩宇与那悉正吃力地扶着一名身上沾满鲜血的男子挤进家门。
“先把他放沙发上。”韩宇对那悉道。
我的第一反映是上前抓住韩宇好好地检查一遍。
又到外面惹事了?伤到了没?
“姐我没事,你快去拿医药箱来。”韩宇急道。
确定韩宇没有受伤,我连忙取来医药箱。受伤男子已被韩宇安置在沙发上,仔细检查,好在伤势不算严重。
殷红的血液从头部流出粘在他的脸上,我取出一块消毒过的纱布开始清洗伤口,白色的纱布走过男子分明的轮廓被染成红色,一张俊逸带着傲慢的面庞映入视网膜——霎时,一种似曾相识的奇妙感受不期而遇的涌入心间。
莫名的悸动让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男子沉淀的双眼缓缓张开,他看着我,静默带着感激。
“姐,这伤得要紧吗?”韩宇问了句。
无暇理会,我迅速止血、上药、包扎……
“姐,今晚得把他藏在家里,他伤得这么重,肯定没法回去。”
我起身面对韩宇,用手语问,你先老实交代事情的始末。
“我没惹事,你就放心吧。”韩宇强调道。
“樱子姐,我证明,这个人是我们在夜店里遇到的,之前根本没见过。”那悉解释道。
“那悉作证,我要真给你说了事情经过,没准你还要夸我见义勇为呢。”韩宇骄傲道。
爸妈出去应酬了,十一点之前会回来,我用手指比划道。
“糟糕!这事可不能被爸妈发现,那悉,快,把人抬三楼。”韩宇说着赶忙招呼那悉,我无奈加入其中,既觉得此事不可行,但又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呢。
翌日——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卷去夜的黑袍,我已换上舞鞋开始十几年如一日的早练。轻柔的舞曲拂过阳光的温柔回旋在明亮的舞蹈室内,生命的鲜活在零碎的舞步间悄然绽放。对自幼失语的我而言,没有比舞蹈更美的语言。
西村的《永远》终有尽头,不是一切都能像曲子里释放的期望一样——永远。如果有永远,我希望美丽的早晨永远不会消逝,如水的舞曲永远不会停息,飞扬的舞步永远不知疲倦。但——没有永远,那些关于永远的传说被留在枕边朦胧的梦境里,等待人去唤醒。
一曲终了,我微喘起身,一个人影忽然划入眼底。是他!
昨夜韩宇将受伤的他安置在三楼的客房内,而韩家的客房,正设在这间私人舞蹈室的隔壁。
被我发现后他显得有点局促,脸微微泛起红晕,道:“你跳得真好,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舞蹈。”
那声音像浸在云雾里的青色山峦,清新沉韵。
我上前,习惯性地使用手语。你醒了吗?伤口还疼吗?
然后我看到他茫然略带吃惊的眼神。“对不起,我……我无意……”
我浅笑摇头,表示不必介意,然后领他走进客房,取出纸笔。
我叫韩樱子。
“庄笙,叫我庄笙。”他道,略微紧张。“你能听见吗?”
能听见,你的伤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他朝我礼貌地微微鞠躬。
他们为什么打你?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我,那些人我见过,是华承美院的学生,算是同学,或许是我这个人平时不太注意与人相处,昨天在夜店里打短工遇见他们,一开始还只是起哄嘲笑,我怕丢工作就没理,哪知最后竟开始殴打我。”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这么蛮横?
“都是一群寄生虫,不学无术,靠家里的钱快活,靠家里的权惹事。”他道,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幸好,碰到两位热心人,是他们救了我,你知道他们是谁吗,就是把我带到这里的那两名男子?”
是我弟弟带你回来的,他叫韩宇,另一位是他的好友叫那悉。
“多亏了他们我才捡回这条命,只可惜这样一闹,工作怕是保不住了。”
你是学生,为什么要到夜店那种地方去工作呢,那里不安全。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穷得没办法,我来自紫玉河畔的一个村落,村里百户人家,全靠种地为生,紫玉河不稳定,一旦断流就会闹饥荒,到景岚市读书的路费是全村人给凑的,其余的全得靠自己。”
你们那里有樱花吗——不知怎的我竟写下这样一句话,尘封的记忆像脱落的茧,点滴开启……
3
认识庄笙的那个秋天,空白而萧索,我行走在记忆的年轮里,用欺骗装点幸福,韩家空荡冷清的豪华别墅里,没有太多真正值得眷顾的东西,除了韩宇。
父母总是太忙,难有时间照料孩子,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和韩宇就经常被留在这座大房子里,我无法说话,只能听韩宇给我讲,偶尔会比划几句,但多是静静地听,我喜欢韩宇为我编织的那些童话,凌乱却纯净。懂事以前的韩宇特别缠人,夜晚怕黑会偷偷钻进我的被子里,我们常常拥眠在温软的被中,一同等待鬼魅不安的夜。
十几年来,我将自己锁在华美的现状中,企图抛下那段被封印的往事……可是,不是所有的黑暗都能被星光照亮,亦不是所有的记忆都能被时间冲毁。那时我很小,只有六岁,幼小不代表忘却,孩子是奇怪的,你觉得他们稚嫩,面对变故时他们敏感的心灵比谁都要清晰。我叫韩樱子,六岁以前,我叫樱子,不姓韩。
我出生在紫玉河畔,村落很小,漫山栽满了樱树。可惜无论怎样努力,我都无法记起生母的模样,只记得自己是一个孤儿,到韩家以前被捡破烂为生的哑婆婆抚养。听人说,在我三岁那年村子遭遇百年旱情,河水断流,农耕停滞,紫玉河一带到处都在闹饥荒,一些人选择把孩子丢掉。于是,三岁的我被遗弃在落满樱花的山坡上,哭声在山间绵延了两天两夜,终于打动了好心的哑婆婆,没有人相信我会活下来,毕竟那时大家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残喘苟活的我,却就此不再说话。不知是和哑婆婆生活的缘故,还是被弃留下了阴影,也有人说两天两夜的哭泣烧坏了嗓子,总之,我丢失了语言,在那残酷的年岁。
传说紫玉河是七仙女下凡嬉戏的地方,这一带的山水沾染着仙气。离村子不远的紫雾山上有一座闻名遐迩的道观,老人们说那里有求必应,当地政府为吸引游客也在极力宣传,许多大城市的信徒千里迢迢赶来祈愿,韩家夫妇就在那些前来祈愿的人中。
为拯救身患怪病卧床两年的独生子,他们各处奔波,求医求神,最终来到紫雾山上,道观里一名叫凌霄子的老道人告诉他们,小少爷五行缺金,八字不稳,要救他只能找一个命中与之相生的人放在身边,依照老道人的指示,韩家夫妇找到哑婆婆的家。
世事无常,很多事不是凭借理性和科学的羽翼就能解释的,一如我到韩家后,韩宇的病奇迹般地好转,并在半年后康复出院。韩家人因此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从不向外界透露我的真实身份,在这所城市里,我叫韩樱子,是韩家的千金。关于这些,韩宇是不知道的,在他眼里我就是他亲生的姐姐。
4
那晚以后,庄笙和韩宇成为好友。
庄笙偶尔也会和那悉一同到家里来玩,多数时候他是安静的,韩宇的阳光,那悉的活跃,庄笙的静默,三个性格迥异的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总能连成一道亮丽的风景。因为韩宇和那悉的缘故,庄笙在学校的处境也好转了许多,庄笙在华承美院学油画,韩宇在华承读工管,那悉则是华承文院出名的浪荡才子。我喜欢四个人一起谈天的静静午后,听他们讲学校里的趣闻,对于很早就辍学在家的我而言是种独特的享受,我甚至以为我们的关系将永远被定格在飘着咖啡香气的淳郁时光里,但我错了——没有永远。
飘着雪的早晨,庄笙在电话里说要带一件礼物给我。他到的时候家里只有我。我为庄笙倒上一杯热茶,他抱着一块巨大的画板走进家门,身上、帽子上、画板的帏布上都沾着白雪。
天啊,这是……这是我吗……
庄笙把画板上的帏布拉开,画中,一名少女在晨曦中舞蹈……
“这幅画,从秋天遇见你的那天起,一直画到今天,我曾经立下誓言,如果有一天,我把它完成了,就拿来送给你,并对你说出我的心情。”他喘着气,艰难地吐字。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庄笙的作品,我从没想过静默的他竟然能在画布上注入如此丰满的情感,那些斑斓的色彩仿佛魔法,绚丽得让人感动。
“樱子,我喜欢你,请让我守护你。”他道,目中温情流转。
我盯着他,泪水滴下。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负责任,现在的我一无所有甚至连自己都养不活,但樱子,请你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会为你开拓一条道路,它通往光明,希望,直抵心灵的深处。”看到我的泪水,他慌了,一面解释,一面自责。
泪水中饱含了太多的情愫,分不清,是感动,还是苦涩?但有一点我是明了的,我爱庄笙,这一刻,我清清楚楚地认识到,是的,我也爱着他,从第一眼见到他开始。
“樱子?”庄笙不明白我哭泣的原因,谨慎地靠近我,他蹲下身来,轻轻捧起我的手,温柔地问道:“做我女朋友好吗?”
我点头,笑颜盛开在泪水中。
他情不自禁地吻上我的唇,青涩地,柔情地……
“外面雪下大了,所以提前回来陪你……”门打开,韩宇突然出现在客厅里,我连忙推开庄笙,回头撞见韩宇震惊的眼神,他沉默地看着我们,眼中闪过微妙的光。
“庄笙,我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韩宇道,语气冷硬。他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提起庄笙的领子,挥起拳头打了过去。
不要啊!我赶忙上去拉住韩宇,庄笙没有还手,趴在地上任由韩宇拳打脚踢。
“滚!你给我滚!”韩宇怒吼,揪起庄笙往门外推。我抓住韩宇,死死地挡在庄笙面前,韩宇停下手中的动作,直直地看着我。一恍惚,我滑下身子,抱着韩宇的腿失声痛哭起来。
韩宇,如果连你都不帮我们,我还能指望谁呢?
俯下身子,庄笙把我从地上搀起,疼惜地为我拭去泪水,然后把我交到韩宇手中,他对韩宇说:“我知道自己不配,但我是认真的。”
韩宇低头看向我,问:“姐,你呢?”
看见我虚弱地点头,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只要你觉得幸福,无论什么弟弟都愿为你做。”
韩宇实现了自己的承诺,为我们说服父母。几个月后,庄笙收到一封来自意大利的录取通知书,梦想出现在触手可及处,我们一同沉溺在那份来之不易的喜悦中。
自从韩宇那场怪病好后,母亲每年都要抽空去紫雾山祈愿还福,这一年春天,母亲主动提出让我带跑一趟,主要是想出国之前让庄笙把我领回家见见长辈。
到紫玉河畔的时候,正好赶上樱花盛开,漫山漫山,如霞似火。飞扬的花瓣涌动在山谷间,伴随着那些千年传唱的淳朴歌谣,潮起潮落。
庄笙的母亲是一位勤劳朴实的女人,深陷的双眼记录着岁月的沧桑,看到庄笙回来不加修饰的脸上扬起兴奋的光芒。
“妈,这是樱子,您未过门的媳妇。”庄笙向母亲介绍道,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
我礼貌鞠躬,表示问好。
“樱子?”一丝惊讶闪过庄母原本笑弯的眼睛。
“樱子不会说话,但能听见。”庄笙替我解围道。
我微微一笑,算是答应。
“你叫韩樱子,你是否有一个弟弟?”庄母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臂厉言道,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庄母确实弄疼我了,我本能地往后退缩,但她不允许,依旧紧紧地抓住我,目光逼近。
“妈,你不要这样。”感觉到我的恐惧,庄笙上前拉开庄母的手。“你会吓着樱子的,妈,你怎么知道樱子姓韩,你又怎么会知道樱子有一个弟弟,这些我可从没向你说过?”
“景岚市韩家的名头这一带的人谁不知道,每年都为紫雾山上的道观投下大笔香火钱,笙儿,你不能和她在一起,咱家虽穷,但要穷得有骨气,不能因为钱委屈了自己。”
“妈,你都说哪去了,我和樱子是真心相爱的,不是因为钱。”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我不要哑巴媳妇。”庄母决绝道,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剑刺进我的心脏。
“妈,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这样,总之我对樱子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不管你同意与否,我都要和她在一起。”庄笙坚定道。
这个变故是我从未预想到的,我伤心地拉住庄笙,打手势让他不要违背母意,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妈,对不起,我不能失去樱子。”庄笙决绝地丢下一句,拉上我大步走出屋子。
“笙儿,你不能娶她呀……”庄母唤儿的凄楚声音从身后传来,真的不忍,但庄笙执意的步伐并未停止。
离开庄家,我和庄笙一同走在狭小弯折的山路上,他安静地走在前面,落寞的背影旁是如雨的花瓣,一片一片,在沾染了泥土气息的空气中翻滚悲伤。
“樱子。”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向我伸手。我上前握住,庄笙指尖的冰寒瞬间传向心底。
相拥彼此,他凄然的话语响在耳际:“一切都会好的。”我知道那是安慰,安慰我也安慰他自己。更多的时候,庄笙是平静的,但我知道他有着比任何人都要敏感易碎的心。
“好不容易回趟家,不能总想着不开心的事,一起去采风吧,我带了画架。”放开我,他故作轻松道。
抬头看他时,发现一片粉嫩的花瓣调皮地粘住了他的浓眉,我伸手取下,将花瓣放进嘴里,涩涩的韵着香气。
支起画架,我们在紫玉河长满樱树的河岸上度过了美丽的早晨,那天庄笙穿着一件白衬衫,日光散落,站在画架前的他宛若韩宇童话中的王子,我开心地跳起舞来,身边的流水送走繁花散尽的芬芳潺潺流向远方,消失在遥不可及的未来。
5
从紫雾山回到景岚市,我为母亲带回一封凌霄子道长的信,道长说韩家今年是一个劫数,信中有破解的方法。旅途中我并没有拆开信封,完好地将信件交到母亲手里。
“太可恶了,也不看看他们庄家是什么处境,竟敢这样对我女儿。”真的不知道母亲如何获悉了庄家对我的态度,我没有提过,庄笙更不可能说。
“妈,您别气,回头我问问庄笙。”韩宇在旁劝慰道。
“樱子,从今天开始我不允许你再和庄笙见面。”母亲气道。
“你就歇停点吧,孩子们的签证都办下来了,再说,庄笙那孩子我是喜欢的,是个好孩子。”父亲很开明,他转向我亲切道:“放心吧樱子,等你和庄笙学成归来,爸爸出面给你说去。”
我点头微笑以示感谢。
“不行,我说什么都咽不下这口气,樱子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一直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疼爱,我怎么忍心让她以后去伺候那个不识抬举的黄脸老村妇呢。”母亲的一席话吓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谁都没有想到那个逐渐被人淡忘的往事竟在这样一个场合被再次提起。
“妈,您说什么呢,什么叫樱子不是您的亲女儿?”韩宇站起身惊愕地问道。
“宇儿坐下,你妈今天精神状态不好,说胡话呢。”父亲在旁冷冷道。
“我清醒着呢,我就是要说,哪怕把樱子留在家里一生一世,我也不会让她和那个叫庄笙的穷小子在一起,亏我之前还好心让庄笙带着她回家,哼,我们这是拿热脸去贴乡下佬的冷屁股。”一反往昔端庄贤淑的模样,母亲在客厅里叫嚣道。
“你不要太过分了!孩子们都在呢,有什么话我们回房去说。”父亲起身拉上母亲欲离开客厅,却被母亲一把甩开。
“自家的事当着自家人的面有什么不好说的,我的意思很简单,樱子不仅可以做韩家的女儿,我还要让她成为我们韩家的媳妇。”母亲道,然后转向韩宇:“宇儿,你愿意照顾樱子一辈子吗?”
“妈!你疯了!”韩宇失声喊道。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掩着泪奔向楼上。
“姐!”韩宇追上来。
“荒唐!”父亲震怒的声音从楼下传出。
“姐?”舞蹈室里,韩宇小心翼翼地走近我。“别听妈胡说,一切有我呢,我和爸爸会为你和庄笙打点好一切的。”
我摇头,流着泪比划道,妈说的是真的,我不是韩家的孩子……
“你知道?”韩宇惊道。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韩宇看着我,眼睛变得异常迷离,我扑捉不到他话里的意思,只有静静地落泪。
到底母亲的设想还是被父亲抑制了,韩宇却就此变得很少说话,很长时间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和母亲都很担心,他却解释说是在为接手父亲公司的事烦恼,叫我们放心。从紫玉河回来后,庄笙几乎没日没月的在画室里为自己的毕业作品忙碌。
这天晚上,父母像往常一样出门应酬,不一样的是,临行前母亲亲自下厨为我和韩宇做下一桌子菜,母亲笑说怕我去了意大利会想家,既然无法陪我吃饭,也要让我好好感受一下母爱。平日家里的饮食都是我在负责,做的不多,一般只做我和韩宇的份,今天突然面对一桌子的美味,竟不知该从何吃起。
“妈也真是的,做这么多吃得完吗,不如,我把庄笙也叫来。”韩宇边说边拿起手机拨打电话。“喂,庄笙,现在到家里来吧,妈做了一桌子菜,我和姐姐两个根本没法消灭……什么?要赶作品?得了吧,吃顿饭能耽误吗,你也一整星期没来了,就不怕我姐不理你……”韩宇咯咯笑道。“行!行!我不打扰你了,你继续。”
“姐,庄笙来不了,咱不管他,先吃吧。”压下电话韩宇对我道。
菜色皆是我和韩宇都喜欢的西式料理,韩宇为自己和我各倒上一杯葡萄酒,边喝边聊,一切如故,平实的夜,随意的闲谈,他说着,我听着。
“姐,那悉今天拿到了去法国的offer,真没想到,最后被留下来的人竟是我,你们都去了欧洲大陆,我会寂寞的。”
“好在去的不久,等你们都回来的时候,我要成为像父亲一样的企业家。”
“姐,你到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可要照顾好自己,我真担心万一庄笙欺负你了怎么办?”
“你瞧我,庄笙怎么可能欺负你呢,他是那样的爱你,不惜一切的爱你。”
“姐,你离开以后,谁给我做饭呢,谁陪我守着这个凄清的房子度过漫长的夜?”
“姐,你可不可以不离开,庄笙常在画室里通宵达旦,你一个人留在租住的房子危险来了都喊不出来,意大利治安很乱,我真的很担心。”
“姐,不如你别去了,留在国内等庄笙学成归来好吗?让我再多照顾你几年。”
“姐……我突然觉得头晕……干渴……热……”韩宇的话语变得越来越模糊,而他说的每一个症状也一一地印证在我的身上,我感到昏沉,喉咙焦灼着刺痛,一股滚烫的热流无端地涌进我单薄的身子,游走徘徊。
朦胧中,我听到韩宇嘶哑低沉的声音,他说:“姐……我也……爱着你……”韩宇的影像在眼前摇摇晃晃,我虚弱地趴在桌子上,透过昏黄的光线看见一副僵硬扭曲的表情,韩宇涨红的脸上浮起一丝变型的笑。
这是一个群魔乱舞的夜晚,我和韩宇都成了命运的俘虏,淹没在狂乱的夜空下 ——义无反顾的惨烈。
6
岁月如水,离开庄笙已经3年了。
小景驰喊出第一声妈妈的那个夏天,那悉再次出现在这座房子里,他为我带回一幅画,据说在意大利这幅画被叫到200万,画主却不愿卖出。画的落款处分明签的是庄笙的名字。
画中,樱花如雨……小景驰指着画面上舞蹈的少女,稚嫩地发音道:“妈妈。”
他怎么样了?我用手语问道。
“死了,两个月前的事,是性病。”那悉道,语气沉肃。“他在意大利一直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除了画画就是嫖妓喝酒,去年在米兰办过一次画展,很成功,曾为他换来如潮的金钱和声誉。”
听了那悉的陈述,我泣不成声……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呀。
“樱子姐,你也不要太过自责,这事不能怪你和韩宇,谁能想到韩伯母会听信妖道,在你和韩宇的饭菜中下药呢……”那悉安慰道。“更何况,事情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那悉将一封信放进我的手中,他说:“这里面装着所有的真相,真相是爱,结局却是毁灭。”
那悉的信——
樱子姐:
我一直在犹豫,是否应该告诉你所有的真相,真相是爱,结局却是毁灭,这不公平,对你,对韩宇,对庄笙,都是残酷。可如果我不说出来,对另一个人更是残酷——她是一名不起眼的村妇,却藏在整件事的幕后默默地为你搭建这世上最安全的花园。
樱子,你的原名叫庄梦,出生在紫玉河畔一个贫苦的家庭,这个家中有你,有庄笙,有一位慈祥的母亲,有一位常年卧病的父亲。在你三岁那年,紫玉河断流,村里闹饥荒,庄家的情况只能养活一个孩子,于是,女孩被留在荒芜的山坡上,那就是你。
饥荒过后,庄母曾偷偷去找过你,但已无颜将你领回家,只能在背后默默地关注。在你六岁那年,她听说景岚市有一大户之家要上紫雾山为自己得病的小儿子祈福,于是花钱买通了道观里的道士编造了相生的谎言,目的是让韩家夫妇领养并照顾孤苦无依的你。
时过境迁,造化弄人,没想到你和庄笙竟然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相知,相爱……当庄笙把你领到你们母亲面前时,那位坚忍的母亲做出了一个荒唐的举动,她再次买通紫雾山上的道士,让他给你养母写了封信。信上说韩家今年会遭大劫,起因是那个与韩宇相生的女孩即将离开韩家,一旦她离开,韩宇将病魔缠身,不久于世。破解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让女孩永远呆在韩家,为韩家而活。
这就是韩伯母突然态度大转并极力反对你和庄笙的原因。她没有将道士的预言捅破,因为这势必遭来所有人的反对,于是韩伯母在为你和韩宇准备的饭菜中悄悄地下了春药,后面的事,你也就知道了。
我把庄笙的骨灰送回庄家时,那位母亲终于对我说出了潜藏在她心里十多年的秘密,樱子姐,她才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将你遗弃后她就患上了轻微的精神分裂,她是痴迷的,疯狂的,丧尽天良的,但她爱你……原谅她……并爱惜你自己……为了所有爱惜你的人。
那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