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还是有点小郁闷!
尽管在这座闻名遐迩的古城游玩已经到了最后一天,登过了城中的每一面城墙,走遍了城中每一条街巷,游遍了城中每一所苑囿。外至巍峨耸立的城池,肃穆齐整的街道;内到大气辉宏的殿宇,清雅幽谧的园林;远眺重檐抱厦的楼台,近观八角攒尖的亭阁;蜿蜒相接的曲径是一丛丛柳暗又现花明,雾泽弥漫的莲湖则既不显山也不露水。
在深刻领略了古老浓厚的传统文化底蕴之后,直到现在,周影还是无法揣测奶奶的用意,还是不太明白,奶奶为什么在临终前安排她来这个地方旅游呢?
还必须是在自己十六岁生日的这天。
如果不是这突如其来的安排扰乱了原有的计划,现在的她早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正拆封着她的生日礼物呢!
唉……算了,毕竟这也算是礼物了……
斜倚着木棂雕窗,在朴素而静雅的复古客房里,手中无意识地把玩着一面精美绝伦的八棱形古镜。镜质似石非石似铜非铜,摸上去光滑细腻,丝丝凉意缓缓沁入指间却不刺骨,镜面澄如秋水人影分明,背面是镂空的缠枝牡丹,富丽堂皇之余又不失典雅怡然。然而最精妙之处却是在交错的枝蔓上还细细地题了一个浪漫凄婉的爱情故事。
“昔有一商,美姿容,泊舟于西河下。岸上高楼中一美女,相视月余,两情已契,弗遂所愿。商货尽而去,女思疾而亡。父遂焚之,独心中一物不化如铁,磨出,照见中有舟楼相对,隐隐如有人形。其父以为奇,藏之。后商复来,访其女,得所由,献金求观,不觉泪下成血,滴心上,心即成灰。”
——舟楼相对影暗投。
所以这面镜子有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叫做“影投”。
奶奶是在过世前将影投给了她,并叮嘱她满十六岁的那天一定要将镜子物归原主。
她当然是个好孩子。就算这面古董镜子看上去都是一副价值连城的样子,就算它勉强充当了奶奶留给她的唯一一份财产,就算明知道还了它就等于割断了怀念奶奶的唯一凭据,就算自己对它真的十分眷恋不舍……好吧,还是以满足老人家的最后遗愿为先吧。
——不过,她哭丧着脸想,拜托啊奶奶,您似乎忘了告诉我那物归原主的“主”是谁了呀!
想来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且哭笑不得,精明能干的奶奶竟也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这算不算是聪明了一世的奶奶那湖涂的一时呢?
有些苦恼地仰望着月亮,现在怎么办,可不可以干脆扔了镜子假装还给人家直接打道回府?
窗外,月明星稀,清风微拂;窗内,镜光朦胧,幽暗静谧。
……?
一向灵敏的警戒才刚刚察觉到空气中似乎隐着一丝诡异的时候,手中的影投就仿佛在回应她心中所想的一般:柔柔的紫雾像流水般缓缓地淌出镜面,绵绵不息,逐渐沉淀在她的脚旁,慢慢地围绕着她,来不及惊讶就已经看得她如痴如醉……
恍惚之间,细细地一声宛若裂帛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然后,在朦胧的紫雾之中,她清楚地看到一道细碎的痕迹逐渐蜿蜒、扩散,至全部镜面……
那面镜子,那非石非铜的质面,竟然轻易地……裂了……
碎了……
周影顿感整个人一阵恍惚,觉得全身就像失了重力似的轻飘飘地无所依靠,接着就是整颗心仿若被谁撕碎了一般,锐利的刺痛一下子袭卷而来……
……原来是满月啊,难怪连月光都如此的妖娆……
在意识消失前喃道她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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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冬天漫长且寒冷,一到十月份就开始飘雪。明明刚过了冬至才进了数九,天儿就已经冻得让人不想出门。瞧瞧,那满大街但凡出门的都是从头裹到脚从里包到外全副武装的大胖子,走在路上一摇一摆活脱一副企鹅像,呵呵,还真是臃肿得可爱。
一场新起的雪才晃晃悠悠地刚停了,不过可别舒心,抬头年看看那依旧阴沉着的天儿,这老天爷才算是歇了口气儿,等不了多久又会下来更大场。
在京郊通往太原的官道上,几乘快马急驰而过,但其中一匹忽地被扯住缰绳,马儿嘶叫着前足抬起又落下,地上白雪翻飞,露出黄色的冻土。外罩的黑色貂皮斗蓬将那人浑身都遮了个严实,显得普通无奇,只有那套在磨得锃亮的铜马蹬子里的黑色厚底锦绒官靴才得以让人窥视一角。
那人勒紧缰绳,右手执鞭,回身用鞭柄顶了顶了脸颊旁的斗蓬帽檐,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瞟了眼官道旁的某一处。
身后随他一同停下来的一个年约十七、八的看上去很是稳重的姑娘立刻翻身下马走了过去。谨慎地拨开那丛覆了层浅雪的枯草堆,不出所料地看见了一个异物,轻轻碰了碰那蜷缩成一团的东西,不见动静,伸手探过去,有些吃惊地怔忡了一瞬。
“公子,是个姑娘。十六、七的样子,已经冻僵了,但还有呼吸。”
那个被称为“公子”的人终于扬起了脸,竟是一张面色腊黄表情呆滞的面孔,根本不见这大雪天赶路的窘迫与急喘,除了那双与面色完全不符黑瞳瞬间闪过的华彩之外,整张脸看上去倒是委屈了那副俊朗伟岸的挺拔身形。
那男子在看清了那张冻得泛青的面庞之后,仅是眯了眯眼便策马而去。
“带走”两个字很快就被吹散在风里飘然不见。
书斋之中的沈君然并没有全身心思地赏识手中的诗集,书案上的玉鼎被几缕熏香冉冉地缭绕着。将书置在案头,他起身走至窗前推开窗子,远川近景白茫一片。
断断续续已经下了三天的雪依然不见停意,只是轻轻洒洒地扬着,闲闲散散地飞着,像是一个庄重的仪式,迎接这个冬天的到来。这样倒也显得格外闲适安逸。
双手悠然地背在身后,俊美无俦的脸上沉静无波,静静地看着苑里的雪景。
红烛在门外通禀:“公子,周影姑娘来了。”
精致的镂花木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圆不隆冬的身影迫不及待地滚了进去。
周影已经很厌烦再去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抬眼看着的便是一张罗帐重叠华丽非凡的拔步床,起身坐着的是雅致的红木靠椅,环顾四周最先映入眼帘的当然是鸡翅木的多宝格,再就是黄花梨的寿山石屏风,紫漆描金的花式圆桌上陈设的茶具竟是汝窑的精品……悄悄乍舌,好一个富贵之家!
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儿来,周身的一切古色古香,都在无时不刻地提醒着她身处异时空的奇幻……对自己耸了耸肩,既然一睁眼所带来的震撼没有使她疯掉,就说明自己的承受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莫明其妙地晕倒,再一醒来就看见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说是叫做红烛的姑娘侍在一旁嘘寒问暖,弄得她一头雾水。算了,反正她通过掐自己掐别人等等途径证明了自己不是在做梦,那么就先这样着吧,针对目前自己还不了解的现况,她也没有办法,只好泰然处之了。
没错,她已经由“古城游”莫名地升级为“时空行”了!
不管如何,现在回到N百年前已经是事实,先不说“破镜”难以“重圆”,就是现在她连那半个镜片都找不到,还是调整心态随欲而安才比较实际些。
想到这,她又觉得无比兴奋——毕竟穿越时空这种事不是人人遇到吧,真是可惜了,要是给小贤知道还不羡慕死他!想想小贤会怎么办呢?哈哈,肯定是先做一番什么调查啊、测试的,确认了一切安全的、不安全的因素,然后才开始考虑时机场合是否容许自己能够大闹一场来表明“小贤到此一游”;不过,换做以桃就不一样了,那个“拜金女”不认识钱以外的所有人事物!幸好老天英明,也赐予了她一颗会“生金”的脑袋,不然可就是人间悲剧了。
这样想来,嘻嘻,先到先玩也算赚!
那么接下来……当然是要好好地逛一逛转一转玩一玩喽!
尽自沉浸在自己思路中的周影当然也仅仅是扫了眼面向窗外的那抹身影,而那抹身影也是毫无动作。
一旁的红烛低眉谦恭道:“公子,前儿救的那位周影姑娘过来说是特意向您致谢并道别的。”
周影笑嘻嘻地对着背影打招呼:“您好!我叫周影。很感激您的搭救。虽说大恩不言谢,但还是很感谢您的收留,不然我早就不是冻死就是饿死在路边了。打扰多时,我想今天也该走了,日后若是有能力一定会报答您,先在此谢过您啦!”
这话说得够场面了吧,她暗忖。
所以半响得不到回应,她倒也无所谓,耸耸肩,既然人家扮酷不愿意回头,那么她也不勉强。
对引路的红烛甜甜一笑就转身准备走人。
“我想,你恐怕得留下来。”
沈君然并没有回身,却像长了后眼似的在她手刚要搭触到门坂时,淡然开口。
周影顿住身子回头一看,觉着奇怪:“为什么?”
“你不是要报答我吗?不用等日后的能力,现在就可以。”
满脑袋的问号:“现在?怎么个报答法儿?”
“我救了你不是吗?既然现在无以为报,那么就当以身相许吧。”
周影瞪大了眼睛——以,身,相,许?
“啊?那是什么意思?”
“受人点滴之恩不是当以涌泉相报吗?更何况,我想我给予你的救命之恩可不是以‘点滴’能够概述而过的。”
那个颀长的身影终于缓缓转过,以便让她很清楚地看见他的神情,安然闲适,悠然自得——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
咦?不是吧?这样就算她中了大奖?那也不要这么刻意地强调“救命之恩”四个字吧?
啧!拜托,又不是她想要他救的!
谁知道就刚好让他给发现了路边的她呢?虽然已经不能和冻死的命运相比较了,不过,就现在看来也可以预知被他救的命运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走运了。
就算他帅到的确让她很垂涎是没错啦,不过抱歉得很,她周影还不至于花痴到晕天转地地卖了自已还为别人数钱的程度!
而且不管对方多么仪表堂堂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俊逸非凡,先决条件是,拜托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好不好!况且光看这位仁兄的外表就知道他绝对是不缺女人的那一型,更何况他也不是一副对她一见钟情或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神魂颠倒的样子!
那么……这唱的算是那出戏?
如果既定的已是这种结果的话,那可就得好好琢磨琢磨这仁老兄救她的初衷了。
周影微眯眼,一面默默地思索一面开始仔细地打量起这个英挺俊逸并且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男人。
还算年轻的样子,二十六七岁,也很是英俊,五官精致柔和却不失男子的坚毅,周身似有若无地散发着一丝邪魅,却不与他和雅的气质相冲突,反而更容易让所有的女子迷失尖叫。儒雅大方的举止,温和淡然的声音,安然闲适的神情,给人一种温和无害的感觉。
打量他的同时她嘴角也不由地绽开一抹微笑,原来……竟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呢。
哼哼,以身相许啊……
“我也可以选择其它方式吧?比如以劳力做为回报啊什么的。”将自己的视线拉回,周影天真地问,“嗯,我是说给您当奴仆之类。”
“我不需要奴仆。我只要你以身相报,嫁给我。”
沈君然看着她,漆黑深邃的眼眸让她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一闪而逝的嘲讽,除了语气中泄露了一丝不耐与太多冷漠,表情却依然是一贯的闲适安然。
而听他说话的口吻让周影几乎觉得他不是在谈论“你嫁给我”这样的婚姻大事而是在说一件再平凡普通不过的鸡毛蒜皮事儿。
就像在说你看今天的阳光多明媚啊,而事实上外面正在下大雪!
周影低头看着自己新换的缎子面的绣花鞋尖,隐在云袖之中的手悄悄地玩弄着腰带垂下的丝绦。
“可以拒绝吗?我不太愿意呢,可怎么办才好?”
沈君然并没有马上回答,先是轻轻弹了弹衣衫上沾染的点点晶花,手伸向窗外接了几片飞落的细雪,神情似乎有点儿意外。
“我很抱歉,我不接受除此以外的任何方式。”
他看着指间迅速地溶化的雪珠,才缓缓地说。
“这样啊……”
周影抬起头再看向沈君然的时候微微一笑,眼中华光溢彩,声音柔软细腻:
“可是,您救人总不能都是为了强迫人家嫁你吧!您不认为这样太容易让人觉得您根本就是居心叵测吗?而倘若您今天救的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您又准备提出什么样子的要求呢?”
显然这句话听入他人之耳是极为挑衅,一旁静候的红烛狠狠地抽了一口气。
沈君然果然有了新的面部变化——仅是挑高了一条眉。虽然看他的脸依然是一派的温文而雅,可是立在门口的红烛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周影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又仔细看了看沈君然的脸色,眼底略微有些失望,不再显得流光溢彩而是缓缓地隐为波光婉转,并且在收起了起初所有的漫不经心,露出甜蜜而纯真的微笑的同时,在心里对自己直叹气,何苦招惹来着。
沈君然也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向窗外:“至少我救你是别有居心的。”
…………
从书斋里出来的时候,周影觉得自己都要虚脱了,这感觉还真是有点久违了。
居然有人比她还要疯狂!这是她唯一的结论。
还是个道貌岸然地疯子!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我,沈君然。”听过才有鬼!
“你也不认识我!”
“你,周影。”
“我的年龄?”
“我不在乎。”
“我的身份?”
“我不在意。”
“我是个杀人放火劫抢掳掠的混蛋!”
“我不介意。”
“我心里有人!”她咬牙切齿地恨道。
他慢吞吞地回头看她:“最好是没有,你也可以选择忘掉。不然,”他顿了顿,“你会很痛苦。
话说到这份儿上基本是无聊的吵架了,她看着他的云淡风清,再看看自己的“气”“急”“败”“坏”,突然“卟哧”一声,笑了。
在他依然平静的注视中,她笑了。
从来没有这般歇斯底里过,有点狼狈,也有点……兴致勃勃……
这是第一次吧,第一次这么失控。
***
“夫人,您还好吧?”侍在旁边的红烛一边为她倒茶一边轻声地问。
“哦,天哪!好奇怪的感觉,我好像还没嫁呢吧!”
一听这称呼,周影就有点儿不甘的嘟囔着,想到自已在那场辩论对决中所经历的前所未有的挫败,这让她在意外之余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懊恼——第一回合算她输得惨嘛!
红烛微微一笑:“公子已经认定了您,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敢造次。不过,夫人,公子可是人中龙凤哪,且不说富可敌国之财,雄韬纬略之智,就是形貌也是潘安难比的呀。”
看着桌子上的蜡烛,周影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流淌出来的蜡油,声音透着一丝迷惑不解:“是啊,他的确很出色……”
所以才想不透为什么要这样鸭霸的逼她结婚。
“那么夫人还在犹豫些什么?”红烛不解。
我所犹豫的是……周影缓缓地摇了摇头看向红烛:
“沈君然今年多大了?”
“公子贵庚二十有六。”
“哦……难道之前都没有长辈为他订亲?”
或是在这二十六年中他再没碰到过某个让他有结婚念头的女人?
“夫人,”红烛淡淡一笑:“这些不是我们做下人该懂的,我们又怎能胡乱妄言。大婚将于一月后举行,这期间您有什么安排可以随时吩咐红烛,那么请您要注意休息,红烛先告退了。”
看着红烛退到门外小心地将门掩上,她有点哭笑不得:她还没开始问些什么呢,红烛就给溜了,而且还溜得那么从容镇定。
唉!
真是个可怜的人哪。
婚礼在一个月后如期举行。
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婚礼吧,所以一切的隆重非凡都显得理所当然。
前来贺喜的吃酒的,不知是亲朋好友呢,还是猪朋狗友,反正周影是一个都没见着。拜堂时似乎也没有长辈,大概因为自己是个“无名氏”吧,她想,心里倒也不在意——这种事情,呵呵,可不在她关心的范围之内呢!
不过,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她现在只在乎这身极不适应的喜衣霞帔,还有头上顶着重重的凤冠,几乎没压得她头晕脑涨。
婚礼为什么会在一个月后举行?
这样既不仓促,也不会太慢。
她真的十分赞成一个月的准备时间,甚至是无比积极地“准备”了一番,只是如果她早知道一个月的结果还是她坐在这里“待嫁”的话,她就会强烈要求婚期延长到三个月……不,一年……算了,无限期!
呜……还真是不够走运……
在她花了整整十三天的时间,天哪,十三天!差点儿让她以为她进了皇宫!才好不容易将奇大无比并且错综复杂的院落摸了个差不多,顺便认识了一些甲乙丙丁,例如守门的张伯,外出买菜的李婶儿等等,又花了长达十天的时间弄清了院落里昼夜巡视的规律,并且保证自己无论白天黑夜都可以准确无误地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能顺利到达前后门,就在这时候,红烛领着另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到她身边。
“夫人,这是冰昔。是公子爷担心您的安危而特意指定的。”
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还有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她冷笑,想来她的“夫君”还真是有些了解她,选上这么恰当的时间送来这么一尊“可人儿”,摆明了监督她。这算是瞧得起她,还是瞧不起她?哼!
不过也正因此,可想而知这一个月所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天里她过得有多辛苦了,未来的夫君再没见着一次也就算了,偏还有两个“监控器”“实地跟踪”!这也是为什么她会乖乖坐在这里嫁人的原因了:有一个红烛每天鞍前马后的为她“鞠躬尽瘁”还不够,还有这位形影不离不苟言笑的冰昔在“竭尽全力”地“保护”她的安危——逃得掉才奇怪哩!
不过,没到最后就轻言放弃的才是笨蛋!
宽阔的内室布置的很是雅致,紫檀的木质家俱淡淡地散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馨香,装饰也是极其简单,只是几个玉器或是瓷器予以点缀,却将很是古朴的儒风之气展露无遗。看得周影有点喜欢这里……的玉器,价值不菲啊。
与外面的隆重相比,屋内反而是出人意料地平淡。除了喜烛偶尔的噼啪之声,就只剩桌上还未动的合卺席稍稍透着一点点喜庆。
虽然屋子的主人极力呈现出一派休适自然之感,不过,对于周影来说,她还是有点好奇深深隐藏于其下的恢弘华贵之气是怎么回事。当然,现在可不是展现好奇的时机。
把玩着衣服上的流苏,她在心里对自己吐了吐舌头。
“红烛,人家一整天都滴米未沾,好饿哦!”
轻掀起盖头的一角,将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地对上屋子里唯一可以打动的人。
“可是新娘子是不能吃东西的。您……再忍忍吧。”
红烛轻柔地安慰着,顺手将盖头掩好。
“红烛……”掀起,配着长长的睫毛可怜巴巴地眨啊眨的,再接再砺,“那可不可以偷偷地吃一点桌子上的干果压压饥?真的好难受。”
“桌上的合卺席是留给新人一起用的,您……还是再坚持一会儿吧。”
红红的盖头又遮住了视线。讨厌!
再掀,这次可是雨打梨花了:“那就一小口干馒头好不好?不然等一会儿胃会很痛。”
“……好吧,我这就去厨房看看。”说罢,看了眼旁边的冰昔,转身出去。
呵呵。
将盖头取下,目光随着关闭的屋门移到剩下的目标物上,唇角扬着甜腻的笑容。
“冰昔,你有多忠诚?”
“愿为您死。”
“那么,你是立志誓死保护我喽?”
“是。”
“好。”
满眼都是甜甜的笑,冰昔淡漠的脸依然水纹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