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沉,几只还未南迁的大雁从天空中低低的划过,如淡墨在锦笺上书出个遒劲的一字。
小小的村落口,铁骑嘶鸣,几匹矫健的烈马载着他们的主人,正朝一间小屋疾驰而来。
他们是来要这屋子主人的命。
而在那间破败不堪的砖瓦小屋里,主人也知道噩运正分秒逼近着。
但是,他并不打算逃走,或者说,也无法逃走,他不住的咳嗽着,每咳一声,都咳出一滩鲜血。
那几名杀手将马停在屋外,为首的那名黑衣黑甲的人向着屋子里喊话。
“里面的老混蛋,你给我听好,我们奉上人之命前来取你的狗头。”他说完,十分嚣张的笑起来。
躺在病床上消瘦苍白的人勉力坐了起来,枯瘦的手背上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凸起的血管。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有嘶哑的喘息,看起来连说话都是很费力的一件事。
“昭,带着孩子们走,快。我去迎他们,给你们拖住一些时间。”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被唤“昭”的女人没有像他指示的那样做,她的面色沉静决绝,蹲下来对着自己的女儿轻声下达着命令:“带着你的弟弟,从暗道中逃走,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听到什么声响,不要回头。你必须,和你的弟弟一起活下去!”
这女娃虽然只有六岁,明明怕得发抖,但眼神依然坚定,竟和她的母亲有几分相似。
小女孩用力的点头,虽然泪水已经无声的划破了她粉嫩的小脸蛋,但是她还是遵照了母亲的吩咐,吃力地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弟弟从早就准备好迎接这一天的密道里,离开了。
她知道,这一走,以后她和弟弟,就再也没有彼此以外的亲人。
目送女儿离开也就一个转头的功夫,男人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整个人瘦得仿佛除了骨头外,只有一层皮在包裹着他的血肉。
飓风突然从平地刮起,他披上惯用的玄色外衣,推门迎向敌人。
屋内,女主人平静地扯了根白绫,准备了断这太累的人生。
事情就如预料一般毫无悬念,玄色的衣服被刀剑撕扯成不规则的碎片,散落在清瘦的人黑红黑红的血泊中。
刽子手们很满意地验收了他们的成果,将那人的头颅切割下来,随便包裹一番,狂笑着绝尘而去。
身后,火光冲天,残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