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寒在半夜里被噩梦惊醒。
他起身坐在床边,额头已渗出了汗。
他突然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此次寻回神剑,他立下头功,按理讲是不该有这样的感觉的。
可他偏偏就有!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下了床,披上外衣,到桌边喝了口水,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
睡意早已全无。
他猛然间又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人。
这些人中,就包括了他的父母。
——“我没有爹,没有娘,也没有家!”
这是他刚进幽冥时,说的一句话。
但世间的每个人都是父母所生,每个人都有爹娘,也都有家。
谢晓寒也有,曾经有过!
可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在他的记忆中,父母的爱,是一片空白。
他是由他爷爷养大的。
祖孙二人生活在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庄里。从小,他便受尽欺辱,同龄的孩子没一个看得起他,全部骂他是“野种”!
因为他没有父母!
每到此时,晓寒总是满身伤痕的跑回家,哭喊着要自己的父母。
“爷爷,我要爹,我要娘。爹和娘他们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要我?是不是晓寒不乖?爷爷你告诉我!”
老头子的身体很差,每次看见晓寒伤心的样子,都只能痛心疾首的将他抱在怀中。
“晓寒,你很乖!你爹和你娘不是不要你,他们是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真的吗?”
“真的!”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就会回来的!”
然而,一直等到老头子死,晓寒都没有等回自己的父母。
那一年,他仅有九岁!
揣着爷爷临死前给他的一封信,他前往沧云城,来到了陈府。
信是写给陈南天的。他没有看过这封信。老头子落气前嘱咐过他,一定要交到陈南天本人手中,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信中的内容!就连谢晓寒自己都不能知道!
老头子相信,陈南天看过信后,一定会收留自己的孙子!
他猜对了,陈南天阅信后,果然将晓寒留于府中!
也是在这个时候,谢晓寒第一次看见了陈思悦。
他仍记得,这位比他还小一岁的小女孩,把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亲自放到了自己的手中。
他也记得,那时他的心,跳得很快。
后来他才明白,这种感觉叫“喜欢”!
但在陈思悦的心中,早有了方卫。自己只能做一位看客。
他也曾表达过爱意,却被婉言拒绝。
如今,两人虽然阴差阳错的居于同一屋檐,却仍未走到一起。或许是因为还有另一人的存在。
窗外传来蝉的声音,将谢晓寒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中。
不知何时,他的眼眶已经湿润……
荆天城。
一名银衫少年正缓步于大街之上。
时至深夜,街上行人很少,酒家店铺均已打烊。但有一种地方绝对是灯火通明,那便是青楼。
这地方是为两种人而准备的。一种是那些夜不归家、心中有鬼的男人;另一种则是无家可归、混迹天涯的浪子。
银衫少年两种人都不是。可他现在也不得不进入青楼之地。
他是要打探一个人!他却并不认识这个人,但他又必须了解这个人。
在回家之前,他首先得将此人的底细打听清楚。
要打听消息的话,世间有两个地方是最好选择:青楼与客栈!
只是现在客栈早已经关了门,只剩下青楼。
这里面的女子接过各色各样的男人,知道的消息也是五花八门。
他正站在回春楼的大门外,悠闲的扇着折扇。门口的老鸨见了他,立刻满面笑容的走了上来。
“哎哟,这位公子,看你相貌堂堂,为何不进去坐坐?”
这个老鸨不是说的马屁话,他的相貌的确不凡,绝对是一个美男子。
如果说谢晓寒是英俊之中露出铮铮男儿之气,那么这银衫少年就是俊秀之中带着丝丝阴柔之美。美得甚至能与漂亮女子相比!
少年一收折扇:“好啊!”
老鸨大喜,带着这少年进了门。还一边走一边说“一定会将最好姑娘介绍给他”。
老鸨说话果然算话。少年人怀中所搂的女子的确是回春楼中最好的一个。
看着这一身红衣、不停给自己倒酒的女子,银衫少年不禁笑道:“想必姑娘接过不少客人吧?”
这女子一愣,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除了喝酒之外,这个俊美的男子什么都没有做。而且还问了如此奇怪的一句话。
但她随即就表现出一种可怜兮兮的样子:“哎!公子有所不知,其实小女子也是被逼于无奈。我自小家破人亡,双亲离我而去……”
她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大堆,少年当然是不可能去听她的“慷慨陈词”。
“既然你见了这么多男人,那么可从这些男人嘴里听说过一个人没有?”
“谁?”
“谢晓寒!”
少年之所以会问“听说”而不是“接过”,是因为他心里清楚,像谢晓寒这样的人物,绝不会随便进入这种地方。
红衣女子听后笑道:“这世间恐怕只有一种人没有听说过他。”
少年则是问道:“什么人?”
“耳朵聋的人!”
“这么说来你知道?”
“我的耳朵并不聋!”
银衫少年也笑了起来:“没想到他的名头居然如此之大!”
“可不是吗?他不仅统一了传说中的冥界,而且,听说他还勾结魔教,灭门了陈府,据说他之前就是陈府的人!这些事,公子应该也知道吧?”
少年点点头:“有所耳闻!那你知不知道个中原因?”
红衣女子想想,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因为感情纠葛。”
“哦?和谁的感情?”
“陈家大小姐陈思悦!”
少年这时皱起了眉头,始终觉得这方法有些行不通:如果真是为了得到陈思悦而灭门陈府,那必将是适得其反!陈思悦绝不可能接受灭杀自己家族的凶手!
红衣女子不解的问道:“事情的内幕早已传遍神州大地,公子怎会不知道?”
银衫少年则微微一笑:“在下来自神州以东,是属海外之地。对于这些事只知道一些皮毛,具体原因不比你们清楚!”
红衣女子又是一笑:“原来如此!但有一件事小女子却不懂?”
“不知姑娘有何不懂?”
“公子为何会关心此事?”
少年顿了一会,才答道:“在下只是觉得谢晓寒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能力,一时羡慕。若有机会,希望能与他切磋一下。”
“原来公子也出自名门!”
“名门不敢当。只会一些三脚猫的本事。”
“公子太谦虚了。敢与谢晓寒讨教的年轻人,必定技艺不凡。他的本事大着呢,”说着倒了一杯酒,又接着说:“若公子能除掉谢晓寒的话,也算是为了天下做了一件善事。”
把酒递到少年面前,少年接酒后,一饮而尽。
他隐约觉得,这女子不太简单!
普通的风尘女子,绝不会是她这样的表现!
“看来谢晓寒的名声不太好!”
“因为他灭的是陈府!”
无论是谁斩杀了正道人士,名声都不会好。
尽管谢晓寒是被冤枉,可世间又有几人会信?
银衫少年觉得最多也就只能打探出这么多了,便站起了身:“我得走了!”
“走?”红衣女子惊道:“可是你还……”
她没有把话说完,就算不用说,少年人也知道她的意思。
“不必了!我还得急着赶路,就不奉陪了,告辞!”
说完放下一锭银子,转身掠出大门,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