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稀记得那句开场的独白。
”我经常做梦,梦见一切的起源。世界本来空无一物,混沌而死寂。然后,黑暗里开始坠落金色的火焰,仿佛有人手持火把,一点一点地为我照亮幽暗的森林,照亮这个世界。……“
三五年大约过去了吧。然而原书对于我,却不仅仅是在少年时代。就好像它赋予了我一枚希斯雅果实,用他人所不屑的眼光再看待这个世界。
原著断更已久。而今我独自站在这片被遗弃的废墟上,看见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形之物,在期冀着各自未完的梦境。
如果有人询问我,最想成为什么样子,我说:那必是拉斐尔一样的人。然而可笑的是,他并非历史上的先驱,亦不是神话中的天使,或什么年代的专家名人。他不过想象中传说的男子,为寻求真理而过早地逝去,在动荡的历史变迁中被逐渐遗忘。我记得他温和的眼睛,记得他在一个雨天里打篮球——我看见了他跃身扣球的姿态,心想应当是他当年抓取真理的样子。你怎能断言他不是存在的呢?
我见过齐桐带着的年青的皇子,他总喜欢踩教学楼前深色的地砖。我也曾好奇而去试了一番,竟果然如此有趣,以至于一回雨后险些滑倒。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尤为的早,晚饭后便已是一片清亮亮的黑。昔时学业并不繁重,居然还有散步的时间。我只见过一次漆拉——就是那许许多多个夜里的某一个。他走在我前面,没有回头,也没有声响。而少年时不曾见过真正的海洋的我,却仿佛撞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海。它在低声地吼着。这是唯一的见着漆,当时似乎还写过一篇文章,如今自然是不知道哪里去了。
……
于是那个高举火把的人,多时我认为是拉斐尔。但是细细想来,似乎又不仅仅是他。
三五年罢。我沉湎于与他们共处的生活里,在旁人认为的孤独中享受着与他们真挚的交流。他们总会比我更成熟些,看待问题的层次更深些,因而就像许许多多的怪脾气的老师。
我便是这般安于现状,不想再提笔,费着莫大的脑筋去写那些陈词烂事。
呵,到底还是要写了。他们那些过往,经由他们自己那感伤的回忆,再经由我不可恭维的记性,倒也不晓得和当初的事实差了几千里。凑合着算罢,也当作是对少年的我一个还愿。
二〇二一年八月? 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