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曼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脑海里却不自觉想起昨晚与柳冬梓去KTV玩的情景。他爱唱歌已经到了无敌麦霸的地步,她整晚在与他争夺麦克风的战争中奋斗却总是不得逞,这样调皮可爱的他她从未见过,却让她对他更是迷恋。
昨晚换他唱歌给她听,她想起那双墨黑的眼眸凝视着她唱着《K歌之王》,那一瞬间她的心跳声仿佛大于音箱声音十倍,心脏若是突然跳出来她都不觉得奇怪。
“我唱得不够动人你别皱眉,我愿意和你约定至死,我只想嬉戏唱游到下世纪,请你别嫌我将这煽情奉献给你——”她情不自禁地低唱着歌,耳边环绕的全是他清朗柔和极具磁性的歌声,因为他她开始喜欢听李克勤的歌。
她将身子放松地倚靠在旋转椅中,握着钢笔不停地旋转着,思绪也在不停转动。
必须让他重新与MTB签约,不管是对她还是对他都是最好的选择。撇开私人感情不提,他的确是个可造之才,她有信心把他塑造成歌艺双栖的大明星,而他在MTB这样的大舞台才可以大放属于他的光芒,她很想帮助他登上梦想的巅峰。
但如何才能说服他而又不会令他误会呢?
她皱着眉冥思苦想。
这时,伴随着“叩叩”两声敲门声,丁宁走了进来。
“小曼,我有点事想跟你说——”话未落地,电话铃已响起,叶小曼按下免提键。
“叶小姐,御天传媒的李总说他有事想跟您谈。”
御天传媒?她眉毛上扬,与丁宁对视了一下,在她的眼里看到早预料到的讯息,她沉吟了一秒,说:“接进来。”
电话接了进来,开头还是那些高来高去的客套话,她陪着李傲生聊了好一会儿的废话后,他终于愿意进入正题,“小侄女,我和你父亲是多年世交,也算是你的叔叔辈,现在叔叔请你吃饭,顺便给你推荐个人才,你不会不赏脸吧?”
她的眼神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语气却仍是谦恭有礼,“能够聆听李叔叔的教诲是我求之不得,应该说您赏脸让侄女请您吃饭才是,否则父亲知道也会责备我的。那好,那我就今晚八点在寰宇饭店候您的大驾。”
刚挂上电话,就看见丁宁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笑道:“这就是我要跟你谈的事。包紫说她不舒服,推掉了今天做嘉宾主持的工作,现在人找不到,电话也不通。”
“哦。”她挑了挑眉,但笑不语。
丁宁想不明白,“你就没什么要问我吗?比如说这个李傲生与包紫的关系。”
她丢掉手中的钢笔,似笑非笑地看着丁宁今天戴的钻石耳环,蒂芬妮的最新限量款式,真不愧是他们电视台的媒体发言人。
“Wenny,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要去片场?为了慰劳或监督大家?为了特地去骂包紫一顿?”
她反问丁宁,丁宁恍然悟道:“你早就知道了,难道你是为了引李傲生亲自来找你?可是,你这么做又是为什么?我们没必要得罪这个以火爆霸道闻名的平面传媒大佬。”
她却笑着摇摇头,说:“我没要得罪他,我还打算送一份大礼给他。”
“你这么说都把我弄糊涂了,到底什么意思?”丁宁难得有看不透的时候,这个叶小曼行事作风却总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没再解释,直到丁宁人都走了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她并非是为了包紫而找上李傲生,却恰恰相反,她是为了李傲生而盯上包紫。包紫的确是欠缺实力难以服众,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她在正式入主MTB之前就已调查清楚,李傲生与包紫之间的秘密关系。
传媒大亨与电视台小花旦之婚外情事。否则以包紫那不算最出众的外表以及差劲的演技歌喉,凭什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坐上新生代小花旦的第一把交椅?
单凭她现在的身份要结识李傲生并非难事,但要李傲生有求于她这个机会,就非常难得,对她所图会非常有利。当初,包紫是她最好的诱饵,如今,她以逸待劳。
而她的目的,却并非关乎MTB,而是——
“什么?你说想我跟叶氏合作世贸中法大厦地皮开发案?”
“没错。”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李傲生,说:“家父的意思是邀您加入合作开发案,世贸中法大厦是今年政府下拨的重点工程,我们叶氏凭借实力拿下这个案子是全城瞩目的事,而您在M市是举足轻重的风云人物,只要您愿意加入,相信来年地产界就是我们的天地。”
李傲生难掩诧异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外界传闻叶氏资金上出现问题啃不下世贸这块大骨头,小侄女你放心,我是根本不相信这些无稽之谈的。不过你似乎找错人了,我是做传媒的,地产方面我可不在行。”
老狐狸!她在心中暗暗骂道,面上仍是从容而自信地笑着,“传言是否可信聪明人自有分晓,叶氏如果有问题,爷爷还能买下MTB送给我吗?李叔叔您的能力勿庸质疑,而我也略有耳闻您有意涉足地产界。您想想,您若是从传媒界进军地产界,需要有人带路助您一臂之力,而业内还有比我们叶氏更好的选择吗?”
话说到这地步他也没必要再装傻,眼里尽露精明深沉之色,他盯着眼前这个弱质纤纤的小丫头,开门见山道:“你今天这番话我能相信几分?”
她自信一笑,“您大可放心,这是家祖父的吩咐,我不过是得了个机会传达他老人家的意思而已,过几日祖父也打算请您过府同聚商谈。”
叶礼怀亲自开口?他沉吟半晌,便露出满意的笑容,说:“我以为你只是MTB的女王陛下,没想到你还代表叶氏来跟我谈判。”
“李叔叔你别笑话我了,什么女王陛下不过是玩笑话罢了。请您相信我们的诚意,对我们彼此而言,这绝对是双嬴的局面。”
他浅酌着红酒笑道:“我没想到今天还能有这个收获,你知道,我本来是想跟你推荐个人的。”
“这个您放心,只要我们合作愉快,包小姐是您的朋友,也就是自己人,我自会重新安排,让她得以一展所长。我订了这家饭店的总统套房三天,希望您玩得开心。”她微笑着将房门卡轻轻放到了他面前。
李傲生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个小丫头。今天她是做足了工夫,给足了他面子,看似有求于他,可实际上他仍然被她将了军。看来之前是她故意引他找上门,意在跟他谈这个开发案。好个聪明了得的叶家三小姐!他一开始真是小瞧了她。
“你明白最好,女人就像小猫,要顺着毛梳哄着她就大家都开心,当然你可不同,你是聪明人,看来叶老后继有人了。”他对她笑了笑,眼里的暧昧大家心知肚明。
她压下心底的厌恶,笑道:“您过奖了,我还要向您好好学习才是。
接下来的依然是,杯觥交触,社交礼仪,利益桌下是虚以委蛇,谈笑间机关算尽……
目送李傲生坐车离去,她终于卸下脸上那副挂了整晚的虚伪笑容,坐在饭店花园的喷泉边上,她干脆踢开碍事的高跟鞋,随即舒服地叹了口气。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戴了面具的笑面虎,可是她无法坐视爷爷的隐忧和父兄的烦恼而不顾。叶氏科股受全球性的金融危机所影响,导致大部分资金被套牢而危害到叶氏地产的融资计划,她明白爷爷的立场不能亲自去求人帮忙,那就她来做。
如果她贸然找李傲生谈合资,他必然会钓高来卖,那叶氏势必割地赔款无筹码可言,只有他求她她才有资格跟他谈条件,所以她设局让李傲生找上门来。对付这种上流社会的下流人,没有比美色更好利用的了。包紫是绣花草包,但是她的蠢对于那些富商而言就意味着情欲与刺激,这就是豪门夜宴的圆舞曲。
她忍着晕眩欲呕的冲动,从皮包里掏出手机拨通,“喂,爷爷,是我小曼。我已经跟御天传媒的李傲生谈好了,他愿意加入世贸中法大厦的地皮开发案,合作细节我已经做好了计划书,就放在您书房的书架第二层。您放心,李傲生有把柄在我手里,而且他本人也打算往地产界发展,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既可以解决叶氏的融资问题,也大可以利用李傲生在传媒界的影响力为我们创造条件。爷爷,我想出去待两天散散心,详情等我回来会跟您好好解释的,请您相信我。”
手机那头传来爷爷信任关怀的声音,她感觉温暖地笑了,“谢谢你,爷爷,我爱你。”
挂断手机后,她抬头看向如深蓝丝绸的天空上那一弯明月,空气中传来饭店大堂里小提琴如泣似诉的独奏,她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
M市的夜景闻名世界,那一片灯火辉煌中挥洒着多少金钱诱惑、男欢女爱,暗藏着多少人性丑陋、欲望奢靡。她站在五十层楼往窗外看去时,心里却无欢喜只有怆然。妈妈渴望绚烂绽放的大都市,留给她的只有孤独与遗恨。
此刻她只想见柳冬梓,惟有他是这世界最纯净最执着的,他是她心口的一股清泉,在他面前她才是真正的叶小曼,在他面前她才不需要虚伪算计、勾心斗角。
她好想他,好想看见他清澈的眼睛,温暖的笑容……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柳冬梓,她慢慢按下拨号键,忐忑等待:“电话未接通,您的口讯将会转入语音信箱,请您在嘟的一声后留言。”
她失望地滑坐在湿漉漉的地上,手机悄然掉落。找不到他。怎么办?她好想跟他说说话。双手抱着膝盖她将头深深地埋入其中,眼泪无声落下,一个人的角落,她在思念着他,他在哪里?
柳冬梓临时接到通告要去市台录一个节目,匆忙间便关掉了手机全心投入工作中,浑然不知城市的另一角,有个女孩正痴痴傻傻地想着他。
直至第二天天微亮他才疲倦地返回住所,一回到门口就看到叶小曼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睡觉。他吓了一跳,快步过去轻拍她的肩膀,“小曼,快起来,你怎么在这里睡觉,出什么事了吗?”
她睁开迷蒙的眼睛呆呆地望着他,傻看了好几秒钟后她才回过神来,仿佛雏鸟见到了母亲似的她满腹的委屈,泪水瞬间凝聚在眼眶里,她“哇”的一声扑倒在他的怀里,泪水涟涟,脸颊还依恋地蹭着他的外套,好不可怜。
他莫名所以地看着她哭得像个可怜的泪娃娃,有些不知所措,还有无法解释的心疼。
“怎么哭成这样?乖,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我想见你,可是,打,打电话给你,又不通,我不敢,打扰你的家人,就,就坐在这里等,等你。”她哭到哽咽,说话吞吞吐吐的。
但他总算是听明白了,又好笑又好气,小心地扶着她站起来,他说:“真是个傻瓜,哪有像你这样等人的,幸好保安没发现你,否则你就会被当成可疑人物被带走了。来,跟我进去吧。”
被人责骂了她却倍觉窝心地直笑,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如抓住的是至爱的珍宝般。
幸好时间尚早,家人都还没有起床,否则又是一番惊奇和解释。
他带着她进了房间,担心她受寒感冒,连忙张罗衣物毛巾就把她推进浴室去了。
而浴室中的她却忙着打量四周的摆设好奇不已,大大的眼睛里眼泪早已被蒸发掉,只剩下幸福在冒泡泡。
真好,这里就是柳冬梓生活的地方。可是,这套女生居家服又是谁的?她撅着嘴不满地瞪着衣服,仿佛瞪着的是与她抢宝贝的敌人。
他拿着吹风筒边轻柔地替着把头发吹干,边训斥着她:“天气这么冷,你却傻傻地在外面吹一整晚的寒风,要是生病了怎么办?你的车呢?”
在他面前她就只想做一个傻傻的闯祸的需要被保护的平凡女孩,被他责备着被他关心着,被他宝贝着,就如同他亦是她的宝贝。
此刻,她不再惶恐不再觉得孤独。
她笑容不止地一直盯着他看,看得他莫名其妙,笑着揉乱她已干的头发,“干嘛一直看着我傻笑?那么喜欢被骂,傻瓜。”
“柳冬梓,”她拉着他的衣袖炫耀自己的小聪明,“我没那么笨,我跟保安哥哥说我是你的女朋友要等你回家,他看我可怜就让我待在保安室等你,直到天快亮时我才跑出来的,想第一眼就看到你。”
“保安哥哥?”他似笑非笑地瞄她,说:“你都怎么哄人家的,嗯?”
“吃醋啦?哦,你没有否认,也就是承认我是你女朋友了?是不是,是不是嘛?”
他故作忙碌状不搭理她的纠缠,嘴角却悄悄的可疑的滑出笑意的弧度,她的可爱,甚至她的撒娇,都在一点一点地渗透入他的心扉之中。
可有时候小可爱会突然变成了怒气盈盈的小茶壶,比如现在,“说,这套女生居家服是哪个小妖精的?”
他笑不可抑,眼里尽是轻松与纵容。该怎么告诉她,那个小妖精是他的亲妹妹,就快要起床了,她可以出去跟她打个招呼再一起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