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赔…”
“念昔,没事,相信我!”他适时打断她,转过头对上乐子挑恤的目光,“好!”
“你输了,就留下你的女人!”
“你输了,跟我的女人道歉!”
乐子率先骑着摩托车过去起点,除了发令的人外,一众人就留在终点等候。
齐涵突然拥她入怀,在她耳边小声说:“陆阳已经在路上了,如果我输了,尽量拖延时间!”他揉了揉她额前的发,在别人的催促声中坚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然后就挣开她的手,接过别人手里的车径直走向起点。
看着空落落的手,她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大片,强烈的不安笼罩着她,就像四年前齐涵离开那样,她仿佛觉得她要永远失去他了!
引擎声响起,一群人默契地安静下来,目光全集中在远处的两人身上。
念昔不由自主地握紧双拳,看着两辆车不相上下的驶近,速度越来越快,在周围车灯和路灯照耀下的黑夜中那么刺目。
她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齐涵的身影,生怕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手指冰凉,手心却已汗湿一片,记忆如同随风翻飞的碎片,迷乱了思绪,也牵动了心。
车辆从他们身边掠过的时候,已经快得让他们看不清车上的人,只余两个模糊的影。那堆汽车残骸已经近在眼前,可两人却没有丝毫减速的痕迹。
“啊…”
刹车声响起的时候,念昔惊叫出声,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只听到片刻的安静后,周围传来了欢呼声,那么刺耳。她顾不得,睁开眼寻找齐涵的身影。
他只是安静地背对着她坐在车上,一块突出的荆条就在他眼前一寸,乐子的车轮在他的前方一点点。看到他没事,她长长地松了口气,却立在原地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办!
他们输了吗?
乐子也长长地松了口气,镇定下来走到齐涵身边,“服气了?”可是下一秒他得意的笑就凝在了嘴边,眼里尽是不可置信:“你…你…”
齐涵从车上下来,动作缓慢而自然,他依旧背对着念昔,看不清表情。
“算你狠!”乐子咬牙切齿地丢下这句,转身向外走。
“乐子哥,他们怎么办?”有人问。
“我说走你没听到吗?”
念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离开,慌忙跑到齐涵身边,借着路灯看到他脸上自若笃定的笑,听他说:“没事了,念昔!”
可下一秒他的身体就重重地倒向她,她环着他的腰努力地支撑着他,声音颤抖得不像话:“齐涵,齐涵,你怎么了?”
“没事,有点累,让我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疲惫和无力,于是不再问,只是尽全力抱着他,让他倚在她肩上。冬日的寒风刮过脸颊,扑在他们身上,却无心感受刺骨的寒意,有的只是平静和温暖。
不远处的阴影里,穆启昊看着路灯下静静相拥的两个人,那画面和谐得那么…刺目!他在夜市绕了好几圈,又向好多人打听才找来这里,已经累到近乎脱力,喉咙也因呼吸太过急促,再加上灌入的寒风而火辣辣地痛。
可终究还是没来得及!
只是,到底是晚了一步,还是她身边的位置从来都不只他一人?那心里呢?他又是不是全部,抑或唯一?
嘴角浅浅微笑的弧度,不知道是庆幸她没事,还是在自嘲,或是牵扯出了心底关于孟瑶沉痛的记忆,眼里的伤痛那样深刻。
他慢慢回转身,身影慢慢没入无端的黑暗,消失不见。
医院走廊。
念昔坐在椅子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室的门,衣服上有淡淡的血色晕开,衬的脸色更是苍白无措。看到陆阳走到她面前,她像找到救命稻草般抓着他的手臂。
“怎么办?齐涵已经进去二个多小时了,为什么还不出来?不是说不严重吗?为什么还要那么久……”
“念昔,不要担心,齐涵不会有事的,他进去的时候不是还能好好的跟我们说话吗?他怎么会有事?他是齐涵啊,那么多事他都挺过来,这次也是一样的…...”陆阳把手放在她的肩头紧了紧,眼神那么坚定,可最后说着说着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走廊空寂得可怕,偶尔护士进出的脚步声都像踩在了她心上,每一根神经都崩得紧紧的,脑子里一遍一遍闪过停车场里齐涵倒下的样子,明明脸色苍白的可怕,可毫无血色的唇依然浅笑着告诉她没事,阴暗的地面上血迹蔓延,像开出了一朵朵妖冶的花,灿烂得刺痛了她的心……
她恨他,可是她不要他以这样的方式补偿,一直逼着自己坚强逼着自己努力幸福,就是因为恨他当初不要她,这份不甘心支撑着她走到今天,如果他出事了,那她要怎么办?
手术室门推开的刹那,她“唰”地站起来,却只是呆呆地站着,陆阳越过她上前去问医生。
“伤口不深,没伤到脾脏,但是失血过多,病人身体很虚弱,再加上刺进身体的铁器生了锈,很容易感染,要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谢谢医生!”
她静静地听着,好半天才确信是在说齐涵没事了,空洞的眼里慢慢有了光亮。
齐涵很快转移到普通病房,陆阳随着护士去办住院手续,她则坐在病床旁呆呆地看着齐涵,麻醉还没过,他依然安静地睡着。
齐涵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冷漠严肃,老是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而把他弄得哭笑不得曾是念昔最有成就感的嗜好,如今他安静的躺在那儿,睡颜柔和得像个孩子。
可这样一个外表坚强冷漠,实则敏感细心得让人心疼的男人,差点因为她…
“念昔!”不知道什么时候陆阳已经站到她身后,她竟连脚步声都没有听到,“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她回头冲他摇摇头:“我想等到他醒过来……”
“走吧!都大半夜了他指不定睡到什么时候,你明天还要上班,又能守着他多久?”陆阳突然的执拗让她怔住,不及她开口他又说:“我送你出去打车!走吧!”
她终于不再坚持,起身跟着他出去,临上车的时候,陆阳突然叫住了她:“念昔,如果你不爱他了,无论他做了什么,你都不要动摇,对他狠一点反而对大家都好!不然……”
陆阳没有再说下去,她亦明了,如果还爱他,就不要再相互折磨,回头跟他重新开始,可是……
她没有回答,径直转身上了车,牙齿死死地咬着唇把眼泪一点点逼回去。
她和齐涵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当付出已然成了负累,她和他到底要在对方的人生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才不至于让爱情的伤痛无休止蔓延……
狠一点吗?齐涵为她受了伤,她如何做到不闻不问?即使是普通朋友也不会这样啊!可是,她对他,心里只是心疼和负疚吗?
车门一推开,夜风猛地灌进来,凌乱的发丝飞舞着,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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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涵的伤像一块石头压在她的胸口,担心和负疚搅得她完全不得安宁,一整晚脑袋里都是他衣襟上大片大片的血渍,没有亲眼看见他醒过来确定他没事,就算去了公司她也没办法安下心做事,于是索性请了假,在老妈的指导下熬了点粥带去医院。
已经快中午了,他应该醒了吧?不过伤得那么重也许还在睡呢?她轻轻地转动门把推开门,一眼扫过病房她就怔在了门口。齐涵捂着腹部的伤口坐在床边微垂着头,陆阳脸色很不好地立在一旁看着他,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说话,病房里的空气凝固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走到陆阳旁边轻声问:“怎么了?”
“他一定要出院,怎么说都不听,我不管了,要办手续自己去!”陆阳语气生硬地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接着门‘砰’地一声被关上,病房里就只剩下她和齐涵两个人。
她走到床头把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到他身旁,看他仍旧低着头抿着唇不说话,她关切地问:“伤口很疼吗?”
齐涵抬起头,苍白的脸慢慢柔和下来,轻扯嘴角冲她笑笑:“没事,只是小伤,没必要呆在医院里…”
“流了那么多血还是小伤?!医生说伤口容易感染,所以才要住院观察…”
“伤在我身上,我说没事就没事,回家休息也是一样的!”依旧是平静没有起伏的声线,可话里的固执和倔强让她不禁皱起眉心。
“不行,你是因为我受的伤,我当然要负责到底,所以这件事我说了算,你没有发言权!”她没办法对他妥协,却一时又找不到有说服力的话,情急下脱口而出的话里竟透着丝丝无赖的味道,却仍旧态度强硬地看着他。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里的自嘲一闪而过,“赛车的事是我自己决定的,所以受了伤也与你无关,你不用内疚,也不用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