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小时后,隐竺他们被手机的闹钟叫醒。因为是实在困乏的不行才睡着的,所以两个人都睡得很规矩,各据一边,没出现什么让隐竺脸红不已的尴尬场面。
赶到医院,能在科里采样化验的,都已经做完了,他们只需要陪着再去做个B超。真正手术,已经快十一点了。大家都知道,手术本身没有任何风险,关键是要看长的东西好不好。所以,一样是在手术室外面提溜着心等着。
隐竺和吴夜来还有公公坐在一起,公公时不时的问他些部队上的事情。他回答的声音低低的,但却不紧不慢,无形中让隐竺绷紧的神经也舒缓了下来。吴夜来说得很多,有问必答,让隐竺对这段时间他在部队上的事情,也了解了大概。
他们刚刚结束了联合演习,部队目前在修整状态,不算太忙。但由于演习中表现出色,可能会抽调一些人去参加集训,备战明年的国际大赛。
隐竺不知道别家的儿子是什么样,是不是也都像吴夜来这样懂事。隐竺自己偶尔都会和父母顶上几句,未必是真的要顶撞他们,只是意见相左时,声音不自觉的就大了。当然,主要是人大了,主意也大了,总觉得父母不懂的渐多,她急于让他们接受自己的想法。但吴夜来从不这样,即便是公公婆婆说的做的并不和他的意,他也会乖乖的坐在那儿,不提任何意见。爸妈说什么,他也都听着,也都照做。在这个家里面,绝对不会有没大没小的场面出现,他是什么都以老人为先的。
吴夜来心里应该是很紧张的吧,隐竺偷瞧着他。果然,他摸了几次裤兜,恐怕是想去抽根烟,一直忍着陪说话呢。
正考虑要不要让他出去转转,手术室的门开了,出来一个护士,门口等候的这些家属都围了上去。隐竺也凑过去,正听到喊婆婆的名字,问家属在不在。
“在,在的。”说着话,隐竺回头把吴夜来拉过来,“手术做完了么?”
“嗯,已经在缝合。问题不大,你们放心吧。”说完,转身回去了。
隐竺心知应该是主刀大夫让出来告诉的。早上,隐竺寻个机会,还是递了封红包上去。虽说这个手术应该不复杂,难度不大风险就小。可签手术同意书的时候,隐竺看着上面林林总总的那些术中术后可能出现的状况,心里还是很突突了一下。所以,她没和吴夜来商量,悄悄的准备好红包,花点钱买个心安,毕竟是把人交到人家刀子下面啊。
既然是没什么大问题,那么就是良性的了,隐竺拍拍胸口,还好还好。吴夜来没有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但隐竺还是感觉到他像是从正步走变为齐步走一样,步距虽然不变,端的那个架子却已经放下了。
再过了一会儿,婆婆就被推出来了。他们跟着去病房坐了一会儿,就被公公赶回家了。现在婆婆也吃不了东西,输液有个人看着就行,公公让他们回去休息,晚上再过来。
去主治大夫那儿详细问了一下,才知道切片化验还没出来,病理报告也要大概一周后才能出结果。但主刀的主任很有经验,据他看,应该是良性的几率比较大。
高度紧张之后,两个人都有些饿了。就近找了个看起来干净的小馆子随便点了两个小菜,他们就吃了起来。
“你能待到哪天?”隐竺本想留下来照顾婆婆的,可如果吴夜来能待在家里,她留下反而不方便。现在看,也不需要护理,她就更没有多待些日子的必要了。
“还不知道,”吴夜来放下筷子,“回头把这里的情况汇报一下,三五天总该有。”
“我爸妈明天来,你看行么?”
吴夜来招招手,叫服务员拿来瓶啤酒,倒了一杯,喝光,“他们都知道了?”
隐竺点点头,又见吴夜来并没看她,才说:“嗯,知道了,他们知道公公婆婆他们不知道。”怎么跟绕口令似的?
“谢谢他们。”吴夜来说着话,又喝了一杯。饭已经吃完了,他只是纯喝酒。岳父岳母也是难得的,这种情况,还肯来走动。隐竺也是难得的,这种时候,能做到这样,也真是仁至义尽了。
不吃菜,只喝酒,在吴夜来那儿可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在部队里喝酒,真是什么讲究都没有。别说刚吃完饭,有东西垫底。就是空着肚子喝酒,对他来说,也是不在话下。可在隐竺眼里,就完全不是那么回子事了。她认为只有酗酒的人才会这么喝酒,换句话说,也就是酒精中毒到一定程度的人,才会想只喝酒。所以,她的心思都在怎么样开口让他停下来,怎么样劝他改掉这个坏习惯上,甚至已经联想到他是不是在部队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不过,她可一点儿都没想过,他会不会为了她借酒浇愁,真有那份儿良好的感觉,也不会离婚了。
张了几次口,眼看着他三两下就把一瓶酒灌了下去,这劝人的话还是咽回肚子里了。听劝的,就不是吴夜来了,劝得动的,也不是她冯隐竺。还好他没真的没节制到一瓶接一瓶的喝,只那般吓人的喝完两瓶,就带着隐竺打车回家了。
一到家,隐竺就进了房间,把门关好。真不是担心什么酒后乱性的问题,且不说他才喝了那么少许,配合上他傲人的自制力,一定是没有任何问题,单说以往合法的时候都没见他怎么感兴趣,现在的状况,以他这么教条的人,定不会惹那个麻烦。她是担心自己忍不住去关心一二,平白再扰乱他的生活。
本来么,她没有半点重修旧好的念头,何必去做些让人会担忧的事情。昨天晚上,她已经过了一个格,有点还以妻子身份自居似的,这会儿正该好好检讨呢。
打了几个电话,请假之外,还要告诉沈君飞一声,怎样也不能和他一起回J市了。萧离那边没说什么,给假给得很痛快。沈君飞表示要来探望一下,隐竺婉拒了,推说大小是个手术,且得养上一阵子,不好见客。
中午好像吃得咸了,关着房门,隐竺更觉得口干舌燥的憋闷。听外面没有什么动静,她轻轻打开门,打算去倒点水喝。扫了眼厅里,没见到吴夜来,估计是到婆婆屋里歇着了。
走了几步,才觉出不对,回头一看,吴夜来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睡着是不打紧,可厅里的窗子大开着,婆婆那屋也开门开窗呢,虽说是热风,可这么一直吹着总是不好。
隐竺把厅里的窗关了,进屋拿了条夏被轻轻盖在吴夜来的身上。她是一贯怕冷的,多热的天,也要盖被子。她知道吴夜来在部队里,应该是风餐露宿都试过,冷了热了对他来说,都是不怕的。可回了家,她还是会多上点心,以前夜里的时候,也总会起个几次给他盖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