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往往是在翘首以盼中到来,却是在这样那样遗憾与难舍中过去。尽管少了最重要的一个人来参与,隐竺的假期却也过得异常的充实而愉快。充实的原因,要归因于石芷的北京一游。
石芷前脚一走,他们那些人意犹未尽的开车组团竟然来这里玩。隐竺加上石芷,这一个半地主,就忙着招待她们了。确切的说,也不能说是她们,因为她们还拉上了沈君飞,说是要重温一下大学时代的单纯时光。当时的时光单纯不单纯,隐竺是不予置评,但她们拉他回来,目的一定不单纯就是了。沈君飞被委以数职,车夫,导游,外加无条件提供食宿。他父母哪里知道他会回来,他们最近迷上了自助游,设计了线路,和三五老友一起出去玩了。房子空出来,倒像是专门为了给她们几个腾地方似的。
这是毕业回家以后,隐竺第一次见到沈君飞。以往过年的时候,高中同学也聚会,但她从来没遇到过他。隐竺心知他是有意回避,她也没试过主动找他。毕竟,当初分开的时候,那天,那一幕,他一个人站在操场中间的那种凄楚,她没忘记过,相信他也很难忘记。她不愿让沈君飞难受,一点儿也不想,可她能做的,也只有不出现在他面前,让他能尽快忘记。忘记,是她能回报他那么多默默付出的唯一安慰。
可是,如今再见到,沈君飞还是很自然的走在她身边,什么都帮她妥帖的料理好,根本不用她操一点心。
夜里,几个人挤在一起睡,隐竺小声的问叶虹歌,“叶子,怎么把他拉回来了?”她如今研究生快毕业了,再开学要考博,大有将书读到底的架势,至今仍小姑独处,也有将单身进行到底的势头。
“别问我,问罗玲去。”
罗玲算是沈君飞的老板娘,他本科毕业后,加入成了罗玲老公并且出来单干的刘宽的公司,一直做到现在。据罗玲说,现在的公司,也有沈君飞一半,他对公司举足轻重,早就是合伙人了。
“还用拉么,完全是自告奋勇,说他路熟,带我们回来比较安全。你们以为我想让他来啊,害的我家刘宽现在还加班呢!”
姚瑶公道的说:“你别太护短了啊,以往年节不都是人家沈君飞加班顶着,你们两口子享清闲,做人要厚道。”
“厚道,我还不厚道啊。我自己幸福了,没忘记兄弟姐妹啊!不信你问问叶子,我给他们介绍了多少。咱不是欺负他孤家寡人啊,是他自己要保持老哥一个,随时为人民服务的。”
“沈君飞真是变了。”隐竺不无感慨,以前哪想得到沈君飞会有勤劳上进、任劳任怨的一天啊。
“我说罗玲,你给他们介绍那么多,怎么没想过给叶子和沈公子撮合撮合?”
罗玲还没搭话,叶虹歌就说了,“你当她没试过啊,我们四人聚会在刚毕业那年,那叫个多。自己明明不怎么会做饭,还硬拉着我们去她家,美其名曰改善生活,最后都是沈君飞做菜,给我们几个改善。我们俩,没戏。”她看了看隐竺,还是没把话说满。怀里本该揣着的那颗心,他早早的祭献出去了,稍微明白他的人,都不会傻傻的投入进去,为他动心。
“你们的试验的确没有我的成功,”石芷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只稍微的提了一句隐竺的近况,他就颠颠的跑回来了,还是那副恨不得把她一直捧着的样子。这都几年了,也没点长进。”
“你都说什么了啊?”隐竺有点急了,她的事情,石芷最清楚了。她清楚不要紧,可她不希望沈君飞也清楚,她不想让他觉得她嫁的不好,过得不幸福。
“你别急啊,我其实什么实质的都没说。他问我你怎么样,我本来也想用那种套话一带而过的,可看着他的神情,我实在是不大忍心。只说了吴夜来还在部队,你因工作需要去了J市。”
那种神情让石芷想到她自己的心情,明明是被人辜负了,被那么无情彻底的辜负了,却还是会记挂这那个人。有时想想,或者是不甘心,希望听到他不如意的消息。但是,说到底,曾经的那个人,那段过去,实在是很难彻底抹去。真的希望他倒霉外加穷困潦倒么?她也说不清楚。所以她跟沈君飞说了点隐竺的现状,不夹杂任何个人情绪,希望这点消息能让他稍微的安心,不用一直的惦念。
“就这些?”罗玲质疑。
“就这些。”
“就这些他就跟来了,还任咱们这么使唤?”姚瑶一样不相信。
隐竺不想她们再继续这个话题,问起姚瑶的婚期,成功的转移了话题。或者成功是在大家刻意帮助下获得的,谁都明白,沈君飞与冯隐竺,并不算是好话题。
就如隐竺自己已经有了很大变化一样,沈君飞也变了,他再不是往日你若无心我便休的沈君飞了。隐竺明显感觉到如今的沈君飞,变得有侵略性了。虽然她们几个一条心,没有通过沈君飞从J市走,顺便看看隐竺现在住处的提议。但是隐竺从他的态度上,明显感觉到的是还有下文。
隐竺想着假期里发生的事情,真是喜忧参半,表情自然也阴晴不定。
“冯隐竺,冯隐竺?”
萧离叫了几声,冯隐竺才回过神来,“啊?”老板突然出现眼前,她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萧离摆摆手,示意隐竺坐下说话。隐竺这次没搭他的车回来,好像是今早才赶回J市,所以萧离也是上班后才见到她,见到的就是这个若有所思到魂不守舍的冯隐竺。
“假后综合症?”萧离并没有心情跟她开玩笑,“你如果没有状态,我可以再给你一天假,我希望明天你的注意力的集中程度能有所改善。”这里的工作可以说是刚刚上手,容不得他有丝毫松懈。之前他观察人,别人何尝不是在观察他。大动作、小动作,此时都是蠢蠢欲动的时候。
隐竺本想坐下的动作僵在了那里,她略显狼狈的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我不需要再休息。萧经理有什么吩咐?”
“你跟我进来。”
那天之后,隐竺又开始了没有休息日的生活,加班已经成了一种常态。这段时间,隐竺才慢慢品出了萧离的变化。如果说,萧离以前做副手的时候,是笑面虎深藏不露,那么此刻他已经转换了角色,他要做冷阎王,不但霸气十足,而且不留情面。当然,这是他对内,对下;对外、对上,他依然是不卑不亢,不居功、不自傲的有为形象。
隐竺发现,萧离很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人,但他又很赏识有思想的人。他不会贪下属的功劳,但是他不希望事情脱离他的掌控。如今,在他的手下,关键是做好两条,第一是听话,第二是能干,但是听话永远是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