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迷惑,吴夜来始终认为,他是一时的迷惑,才会拉着哭得那么悲切的冯隐竺下车后,笨拙的将她拥在怀里;才会在明知道会让事情更难收场的情况下,还是陪她上了公车,去了火车站,陪她买好票,送她上车后才走;才会在后来她婉转的试探中,确认她女朋友的身份,并且将这种身份一直保持到毕业。
那次的试探,在隐竺自己看来,属于灵光闪现的天才之举。
她出发之前,由于不知道能不能在周一出操前赶回来,所以拜托同宿舍的人帮忙掩护一下。她们自然也都知道她是干什么去了。所以,隐竺回来后,就被强烈要求,披露她这次私会情郎的细节。
她们那几个都属于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虽然嚷嚷的欢,可都没丝毫经验,隐竺自然是不好意思讲那个超意外的拥抱,只挑些毫无妨碍的细节讲给她们。
“当军人有很多好处的,”尽管隐竺知道吴夜来他们的真实处境,可还是会忍不住往好的地方说,小小的虚荣心作祟吧,“他买票可以不排队,有专门的窗口,还有,他们候车也有专门的候车室,舒服极了呢。”
“那是对他们辛苦的补偿,”语出惊人型的石芷最喜欢抬杠了,她有个亲戚是军官,相对来说,比较了解。“严格的说,他是学员,都只能算是有半个身份,你呢,更是没有资格了,连个边儿都不沾好不。”
隐竺在给吴夜来的信里,源源本本的叙述了她们的对话内容。她是耍了点小心眼的。吴夜来只是抱了她一下,就很快放开,也没有任何解释性的话语来照应这个动作。而她在无数次的回味中,越来越觉得,她为这个拥抱一路傻笑回来,有点高兴的为时过早。他也许只是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帮她顺顺气?所以,她就想问问他,她到底算不算沾上这个边儿了。
吴夜来的回信算不上快,但他并没有回避隐竺的问题。
“如果我算是半个身份,那么,你也应该因我,获得相同的资格。”
在隐竺算是勉强赶上早恋的尾巴的时候,着实是让同宿舍的还是孤家寡人的姑娘们艳羡了一把。那会儿,她们都自称是姑娘们,说隐竺的桃花应该会带旺她们的桃花运。果真,她们几个除了叶虹歌宁缺毋滥,坚守阵地,其他人都桃花朵朵开,让隐竺回头想起,都不知道要表哪一枝才好。
隐竺自己却是一直没什么行情,她不参加任何有联谊性质的聚会,学校的活动,也是能逃就逃。她认为时间只用在一件事上有意义,那就是去看吴夜来。
说是去看他,可隐竺领教了那个王队的厉害,不敢跑去学校再给他找麻烦,只能等吴夜来有外出的机会,同他在外面见面。那时候,吴夜来的宿舍还没有装电话,两个人互通消息最快的也要一周前,吴夜来主动打电话过来。可吴夜来打电话的几率,堪比流星雨发生的几率,真的是要极特殊情况下才会发生。所以,他可以外出的时间,基本上完全是靠冯隐竺自行推算,能不能见到,真是要听天由命。
隐竺也有点小聪明的,她会提前写信将来的日期通知吴夜来,然后固定住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旅店里面,等到上午十点,如果他不来,她就自己出去X市一日游了。
那四年下来,隐竺不敢说逛遍了X市,但是那些主要景点的典故也能说个八九不离十。有时长途跋涉回来,带回来的不过是门票和游记。宿舍里面唯二的那个常住人口叶虹歌有时候都替她犯愁,“我不想听景物描写或者历史故事,下次能否有人物出现?”
隐竺嘴硬的说:“怎么没有人物,你要注意听啊!”
“冯隐竺,你就在古人旁的枯枝上那么吊着好了。以后别说做姐妹的不提醒你啊,有这个时间,这个精力,奖学金你可以次次拿一等,什么证书不是手到擒来。男人,哪个靠得住,最后不还是得靠你自己,我看你这个,更是想靠都找不到。”
隐竺又何尝不知道要努力,可是她可不是叶虹歌那样的超人,外语、计算机的证书拿了一堆,最近在积极备战律考,打算一毕业就要拿下司法考试,整个儿一个学习狂人。
见隐竺还是心不在焉,叶虹歌只好说:“知道你对他死心塌地,只要跟着他就行。可是,冯隐竺,你看咱们屋她们几个的进展,再看看你们的速度,你认真做的事情,也要像个样子啊!”
隐竺蒙上被,“怎么有你这么不知羞的教唆犯啊!”她们几个要么是不定期的外宿,要么干脆在外面与男朋友共筑爱巢,美其名曰考研需要,也为了毕业后能有个窝,反正是理由充分的共享二人世界。相比之下,隐竺和吴夜来还停留在牵手的阶段,就显得落伍太多了。
“我还不是替你瞎着急么,你们这么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毕业后怎么办?他到了部队,你也这么追着,满足于偶尔见到一次面?你总得问他要个说法,交往,是为什么在交往。”
“连你都这么说,我又怎么敢逼问他。离得远,见一面不容易,可假期也是也只能见那么一两次,我到现在都没去过他家,他也不肯来我家。”她不知道有问题么,可有些事情,她既强迫不了他,也代替不了他。再惊喜,再狂热,几年下来,也变成小火慢炖了,熬着自己温着他。
“我跟你说,是时候狠狠心了啊,何去何从,这可都到关键时刻了。”
叶虹歌的意思,是想要隐竺和吴夜来分手。她是不知道军校有多忙,纪律有多了不得,反正她只见到隐竺一次次颠颠儿的跑去看他,而这个吴夜来同学,即使是回家顺路,也从来没来学校看过她一次。别人她是不知道,反正同屋的这几个,对他的印象都不大好。但是偶尔接到他的电话,她们还要态度极其的好,生怕不够热情,影响人家打电话来的积极性。
隐竺的心哪里有去意,她想的只是怎么让“从”更长久,更合理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