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转过拐角，电梯升向地面。
已经离约翰很远了，龙佑辉仍一脸紧张。
“喂，小子，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伟大的圣徒布什吗？”
龙佑辉提着的白发人头突然开口，一双眼睛向上翻着，努力盯向龙佑辉。
“白痴，我在救你！约翰已经二次觉醒，是最终血醒，就你这样偏弱型的亚强者还想跟他玩？就算你有不死之身，一样会被他吃掉！”
龙佑辉提起人头恶狠狠的说，圣徒布什大吃一惊。
“血……血醒者？太可怕了，居然又有血醒者出现了。”
布什这样说时，脖子下端的伤口已经收缩把颈骨包裹住，并不停的生长，一个微缩了的人形在硕大的头颅下出现，像充气气球般胀大。
“必需向我主禀报这一消息，唉，这是月族的灾难，这是人类的浩劫！”
龙佑辉一脸沉痛，布什却不现说话，只加紧恢复自己的身体。
但就在龙佑辉解除隐身状态迈进地面防御基地时，他们看见门的正中央，约翰正面带冷笑站在那里。
“不！”
布什惊恐的大叫，身体猛的向外膨胀，试图在约翰动手取他的大脑时能有一点还击的能力。而与此同时，龙佑辉突然将一把奇形掌刀**布什的后脑，然后捧起那颗头颅大口吮吸。
门口的约翰正在消散，那只不过是一个幻影。
布什的面孔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却再也不能说出一个字了。
“终于吃饱了，也该回家了。”
龙佑辉如猫般的眼中不停变换着色彩，最终停留在深紫色上。
昏暗中两点微弱的紫色光芒如吸血鬼般狰狞。
约翰在电梯井中奔跑，浓烟与烈火不时升上来，他毫无顾及。
一分钟前，在约翰和他的队员进入地下二层的电梯时，脚下突然发生爆炸，二十一号及时张开无形之盾，七十三号则不停在狭小的空间内挥剑，将有威胁的碎片全部劈开。一行六人向下坠落，直到踏在布满碎片的电梯井底层。
A研究中心的地下电梯并不统一，地下一层到二层是一部电梯，地下二层到四层是一部电梯，地下四层到八层是一部电梯，地下八层到十三层是一部电梯。每部电梯都是一个防御工事，以确保来自地面的进攻会被阻击，或拖延时间以确保能及时销毁试验证据。
约翰在进入地下四层后没有停留，他让二十一号带一部分人清洗地下三四层，又带着其他人进入第四层已经炸毁的电梯井，并又留下一部分人清洗地下五到八层，他独自跳进地下八层到十三层的电梯井。
在地下二层以后，约翰再没有遇到任何国家禁卫队的成员，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也许A研究中心已经变成教廷设的陷阱，也许所有成员都集中在地下十三层，严阵以待。
约翰舔舔干涩的嘴唇，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已经到达地下十三层，火与烟在约翰身后翻滚升腾，不时有残尸体落下，修士的长袍在火中焚尽。
一切归于上帝。
“我们在等你。”
明亮的灯光下一百多人整齐的站在大厅里，一百多柄十字长剑剑尖垂地，却已经做好决战准备。
“我们曾向人类屈服，我们曾背叛月族，我们曾有过很多无耻的行为，但是，我们从不曾背弃誓言！不管那誓言是向谁所发，誓言就是誓言！而你，约翰！你背弃了你所发的誓言，你背叛了我们，背叛了神弃一族！所以，你必需为此付出代价！死！！”
一百多人齐声呐喊，所有十字长剑都泛起白色光芒，战阵向前迈步，气势如虹。
他们身后的门里，婴儿的啼哭扰人心神。
“那又怎样？”
约翰弹灭肩头的火星，拔出腰的剑，挥动两下，红色的光芒覆盖了剑身。
“虽然我背叛了月族，但我仍是我族的强者，而且再次觉醒，已经明白月族存在的目的。进化，拯救人类，那都不过是玩笑，我族的存在是为了神的觉醒！当然，你们这些低层的使徒是不会理解我的痛苦和孤独。好了，让我送你们上路吧！”
约翰向前走去，百人的战阵在同一时刻扑来。
（五）
约翰终于走到了那扇门前，单腿屈膝跪下，血从他头发上滴落，眉间的血沿着眼眶向下流淌，分不清是血还是汗。约翰的剑已经断了，但剑上的红芒更加炽烈，隐隐泛着白光。他身后是一片碎尸，几柄十字长剑斜插在大理石地板上，手仍握在剑柄上，只是与身体分了家。
“吾神，我来接您了。”
约翰说完，婴儿的啼哭停住了，紧闭的大门敞开，十几双眼睛看向约翰那张狰狞的脸。
“抬起你的头。”
约翰抬头看去，一脸疑惑。
“你在奇怪为什么会是十八个而不是一个，对吧？”
约翰下意识的点点头，他的确在想为什么会是十八个，按照月族强者生存的法则，两名强者相遇时，他们会进行决斗，只有最强的那个才能留下。这十八个婴儿虽未觉醒，却已是强者，可没有发生争斗，实在让约翰想不透。
“因为十八个就是一个。”
婴儿们突然齐声说，嗡嗡的如同一人。
约翰感觉到脑海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拨动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危险的存在，起身向电梯井逃去。
“看来，这并不是个笨蛋。”
婴儿们整齐的声音在约翰身后如影随形，但约翰却不敢回头看一眼，只瞬间就逃进电梯井，并如箭般直窜上地下八层。
“看哪，他跑的多快，却不知道眼睛所见都只是虚幻。”
婴儿们那整齐的声音如恶魔的喘息，让约翰惊恐的手脚发软。
“在你第一次试图与我取得联系时我就明白了，教皇已经在怀疑国家禁卫队的忠诚。没错，在我诞生不久，国家禁卫队就已向我宣誓效忠，除了你。不过我并没有拥有他们的忠诚，国家禁卫队既然能背叛月族，又能背叛教廷，再次背叛我也就没什么稀奇了。你所代表的教皇和他们，你们的目的相同，把我当做食物吃下，达到进化的终极。”
婴儿的声音仿佛在整个地下基地回荡，约翰的速度已到他的极限，空气都像墙壁般在阻止他前进的脚步。
“成神？真的很美妙吗？愚蠢的人类啊，你们并不知道那有多么痛苦。”
婴儿稚嫩的声音在约翰耳边响起，下一刻，约翰的身体失去控制，翻滚向前子弹般撞在墙壁上，生生撞倒了两面墙壁。周围的幻像渐渐消失，露出真实的景象，这里是地下十三层的大厅，地面上遍布碎尸。约翰吃力的支撑起身体，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很不甘心？可我们也很不甘心啊！”
一个婴儿迈着蹒跚的脚步走到约翰身前。
“你们？共同体分裂……”
约翰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想要笑，红色的瞳孔却在溃散，变回人类正常的模样。因为正有一双婴儿的小手仿佛穿过透明的水，轻轻**了约翰的额头。
“然后呢？”
一个女婴柔声问，所有婴儿都看过来。
“自由，我们已经自由了，去寻找属于我们的世界吧！”
吸收了约翰的力量后，所有婴儿都开始迅速成长，只片刻就仿佛已经五六岁了模样了。
“属于我们的世界？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女孩的脸上露出成人般若有所思的微笑，妩媚动人。
“我选择非洲！”
“我选择东方！”
“我选择地下！”
“我选择天空！”
……
很快，十八个变成少年的婴儿都有了自己向往的地方。
这个时候，冬雪下的A研究中心已经彻底陷入火海，不论地面以上还是地面以下。约翰带领的那一小队人都逃了出去，站在A研究中心外围的一片树林里，望着那一片火海发呆，他们知道，他们哪里都回不去了，只能不停不停的逃亡。
或许，混乱毫无秩序的东方是个不错的地方。
在他们离开后，十八个少年凭空出现在树林里，一张张苍白的脸贪婪的接受冬日阳光的照射，眼睛在雪地火海和道路上徘徊，那是他们听过却从不曾见过的。
“以后，还会再次合一吗？”
披着薄毯的少女问，喧闹的人群顿时静了下来。
“会的，我们始终都是一个人，这里，不会忘记。”
少年拍拍胸口，然后伸出手，雪地斑驳的阳光下，十八只手握在了一起。而下一刻，树林里恢复了宁静，看不到一个人影。
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