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他会提起这个话题,她的呼吸明显一窒,手一抖,晶莹剔透的眼药水洒在了眼外,清亮的水珠儿顺着圆润的弧度滑下白净的面颊,恍若一颗不小心滴落的眼泪。加入了薄荷叶的眼药水感觉凉凉的,有轻微的刺痛感。
这个细微的动作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心中所想,许南枫皱眉,“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离婚不是闹着玩的,你做了这么久的律师,难道不明白?”当初她进皇廷事务所的时候,全部同事都知道她的男朋友是鼎鼎大名的警察乔立行,他们结婚的时候更是声势浩大。上次听她说他们离了婚,他还真是想不透。
放下眼药水,陶意棠从容而淡定地迎视他的双眼,刚刚滴完眼药水的眸子还是水汪汪的,微微泛起一圈柔红,“我还记得,我和乔立行结婚的时候,你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当时回答你,我是认真的。”顿了顿,侧过脸去,白皙的颈子在阳光下莹润透亮,“现在我的回答还是一样的,我是认真的。”
“为什么?”眉头依旧紧锁,他还是不明白,执意想要一个答案。
“我还爱他,而他,也还爱我。”她这么说着,情不自禁吐出一声叹息,淡然的言语之中尽是道不明、说不清的无可奈何。
“那你们还离婚做什么?”越发不解,这两个人怎么就那么奇怪!
“因为,这段婚姻不止束缚了我,也束缚了他。”眸子看向窗外,她的眼神对着蔚蓝的天空中不停漂浮的白云,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我们两个都是好强的人,因为这一份好强,我们才能够了解对方。但是,为了这段婚姻,我们都牺牲了太多太多,而且凭添顾虑,还不如放手,对彼此都好些。”
看她轻描淡写的样子,许南枫几乎要晕倒,“那你们打算怎么办?你明明还爱他,又不能和他在一起;他明明还爱你,也要和你装陌生人。这样的日子到底有多难受,你应该很清楚了吧!难道,你们两个真的打算就这样过?”她说的话自己都明白,但是他就是不能够理解她为什么可以这么云淡风轻。
陶意棠收回视线,耸了耸肩,眼底有寂寞的情绪在闪动,“我和乔立行并不是陌生人——我们协议过,看看我们能不能够失去对方。如果谁反悔了,受不了没有彼此的日子,那么我们会重新在一起的。”前提是,割舍了最珍视的事业。
许南枫不住地摇头,犀利的眼睛里有怜惜的神色,“算了,和你讨论这个感情的问题,连我都觉得难以理解——还是谈谈案子吧。”不着痕迹地敛去脸上的情感,他指了指办公室的满地狼藉,“你接了这个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点头,她笑了出来,露出一双细腻的梨涡,一提起工作,马上没有了刚才那么落寞的神色,晶亮晶亮的眸子里闪过自信满满的光,“我有必胜的把握。”
很是错愕,他怀疑地看着她,“可是我听汪琦讲,你约他见面连连撞板啊。”
白皙的指尖掠过额头的碎发,柔软翩然,“我从朋友的口中听到一些很有趣的信息,人证和物证也已经很齐全了。”笑得眉眼弯弯,好开心的样子,这次真是多亏了艾亚青的八卦,如果没有他的话,自己可能还是茫无头绪——而且,他也答应了她会出庭作证,再加上自己已经雇佣了私家侦探,在艾亚青提供的同性恋酒吧里埋伏,这一次裴若瑶想不认栽都不行!
“你要小心点,裴若瑶已经锁定你了,而且还公开声明绝对不会让慕君凡有翻身的机会。”忍不住出言提醒,许南枫眨了眨眼睛。
“是吗?”陶意棠疑惑,一脸不解的模样。
“看来你这两天都没有看报纸啊。”就算看了,估计也只是心不在焉地乱翻而已,没有看进去多少实际的内容——他从旁边的报纸架上取下一份,放在她的面前,“看到没有?这一次舆论都在偏帮她呢,你很危险。”
“无所谓,早就料到会有人身攻击了。”一瞄而过,她捕捉到一抹好像很眼熟的照片,不由得伸出白生生的手指,戳了戳报纸上的人头,“这个人是谁?看起来好眼熟的样子。”
看向她指的那个人,许南枫觉得快要被她打败了,黑脸:“他是慕君凡。”这就是所谓必胜的把握?她连自己的当事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耶!她不会是被离婚的事实刺激到,现在有点茫了吧?把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她,觉得有点危险呢。
若有所思,陶意棠并没有注意到他一脸焦炭样,还在思考着这个人怎么会那么眼熟,仿佛这是一个比起案子更加重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