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艾亚青提供的那个爆炸性消息,如雷轰顶,轰得陶意棠在家里整晚都睡不着觉,两只眼睛瞪得和灯笼似的盯着天花板,脑袋里面响雷不断,一直都是这件离婚案子的细节,实在是瞌睡虫不眷顾、周公没空的情况下,她只好眼巴巴地爬起来,跑到电脑前面整理资料。
时间飞快,在键盘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之中,挂在墙上的壁钟,那个抽象的扭纹指针已经摆到阿拉伯数字7的位置上。
伸懒腰,肩膀酸痛,刚刚才经历了一次抽筋般的痛苦,整片肩胛骨之间穿插的神经好像在同一时刻扭起来似的,痛得陶意棠几乎要掉眼泪,不过最后还是生生忍住了——但是,一些回忆的片段还是不由自主地浮进脑海。
很久以前,乔立行还没有那么忙的时候,总是会帮她按肩膀放松筋骨,刚开始的时候,他的手劲很大,常常按得她笑不停,可是那样的甜蜜,真的很是令人怀念呢!而且有他在的时间,他都会想方设法不让自己加班,比如在深夜混进书房里面打扰她,那些脸红心跳的记忆始终还是没有办法忘记。
忍不住闭起眼睛,靠在转椅的椅背上,白皙的脸上流露出难得一见的疲惫。
是的,疲惫,而且是很疲惫——天花板上的壁灯星星点点地散落下静悄悄的足迹,柔和的灯光映得一室晕黄,在她的脸颊投下了淡淡的阴影,斑斑驳驳,就像虚无的尘埃,不知不觉的时候,哀伤的灰霾已经蒙了一脸都是。
工作的压力,心情的压抑,快要疯掉了。
忽然清醒,陶意棠用力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把桌前的资料统统整理进文件夹里,放入正规的黑色公文包,顺便收拾了一下乱得不成样子的书房,半个钟头左右,她已经在衣帽间里拿了上班要穿的衣服,准备洗澡。
洗脸刷牙,冷水浇头,果然舒服了不少。
绣着繁华的荷叶滚边的墨绿色针织衫,简单的蓝色牛仔裤,同样是墨绿色的尖头绒面高跟鞋,如果配上前几天买的LV白色浮雕枕头包,即使不施脂粉,还是那么够气势——就算是这样,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化了妆,总觉得如果脸上没有这一层薄薄的掩护,就会很容易被别人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挽起长发,还是用那一支精致的白色海棠钗,和脖子上的白色十字架项链倒是相得益彰——这是导师安意如送的礼物,送给哥哥陶然那一条则是黑色的。
对了,戒指!看着光秃秃的手指头,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昨天已经打算要到那个住在冬青路的人家里取回的,可是临时又被慕君凡那个可恨的家伙做出恶劣的行为刺激到,急着跑去Poison吧喝酒解气,又忘记了这件事。
其实,要不要拿回来呢?她也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有时候也觉得干脆就放在那里算了,自己就当作已经把戒指扔了。
然而,只要一想起当初戴起这一枚戒指的心情,心痛如割,忽然之间又觉得很舍不得,她和乔立行并不是回不到从前,既然如此,又何必做得那么绝对?思索了很长时间,还是觉得应该把戒指拿回来。
最多,以后不戴就是了——放在首饰盒里,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
走进厨房,冰冻的牛奶,冰冻的苹果,从冰箱取出的片刻已经蒙上了湿漉漉的小水珠,手上冰冷的触感告诉她,那些遇冷液化的水蒸气,正顺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重力的作用下,纷纷一滴一滴地往下坠去。
看到那一个圆滚滚、红艳艳的苹果,突然想起自己前几天在超市里遇到的那个女生——好像叫做童心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笑了笑,陶意棠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太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