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心洁紧紧咬了嘴唇,这女子,还真的可恶,不给她点颜色,她还以为她好欺负的呢。她人多又怎么样?她人多就怕她了?何心洁蓦地伸出了手,还真的劈手就狠狠的朝了列嘉婷的脸孔,给了烈嘉婷一记耳光。
“啪”!
烈嘉婷的脸上,顿时现出了五只鲜红的手指印,直打得她乾坤逆转,日月无光。
“啊!”烈嘉婷一阵惨叫,脚步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站稳了,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用手捂着,脸孔热辣辣的痛。这是烈嘉婷自小到大,第一次给人打。一下子的,就怔住了,一时三刻不懂得反应。
倒是列太太,听到了女儿的叫声,停止了在那边指手划脚,怒不可遏地冲了过来,暴喝一声:“贱人,你敢打我女儿?”
何心洁冷冷地说:“谁是贱人?说清楚点。”
列太太声嘶力竭地说:“你就是贱人。”
何心洁恼怒地问:“我怎么贱啦?”
列太太凶恶地瞪着她,很理直气壮:“偷人的老公,就是贱。”
何心洁莫明其妙:“我什么时候偷人老公啦?”
列太太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偷了还不承认。”
烈嘉婷披头散发的冲了过来,脸上因为愤怒而变了形,她嚷嚷着:“妈,不要和这个贱人说这么多,刚才她打我,我也要打回她再说。”烈嘉婷气愤难平,惭愧难当。第一次,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给了人家一个巴掌,她又如何甘心忍受这窝囊气?
何心洁抑眉倒立,也不管天高天厚:“你过来,看谁怕谁?”
列太太暴跳如雷。
想不到这个狐狸精,还果真厉害。
两母女摩拳擦掌,正准备齐涌冲上前,打算和这个狐狸精大打出手,拚个你死我活。突然间,传来一个极冷清的声音:“住手!你们冲着我来好了。一人做事一个当,不要把不相干的人拉扯进去。”
是方艺苑,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在门口。
方艺苑来辞行的。她决定离开深圳这个令她伤心的城市,回到广州去,自此,不再回来了。
她不肯原谅列永钦。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漫不经心地向后延续,复印机一样,昨天和今天,还有明天,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行尸走肉一样捱日子。然而,再痛彻心痱的伤和痛,还是敌不过岁月的消逝,再伤人的折磨,还是渐渐的钝了。当初流泪,流血的心,一日一日结了痂,虽然那伤痕还在,隐隐的,偶尔在那里“突突”地跳。
但一切都过去了。
一个月后,终有一天早晨,方艺苑清醒了过来,她跑到镜子里,认真地端详着镜中的她,面如土色,蓬头垢面,颓废而邋遢,仿佛一个木乃伊。她对自己说:“方艺苑,你不能这样的下去,你一定要活着,活得光鲜亮丽,一定要列永钦后悔,后悔这样对你。”
是,她要活给自己看,离开了列永钦,她不会枯死。
方艺苑把自己从头到脚清洗了一番,然后涂脂抹粉,打扮得漂漂亮亮,走到阳台里呼吸新鲜的空气。
突然的,她就想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广州去。
那儿有爱着她的父母,还是兄弟姐妹,她不会孤单。
刚刚到“潮流妖女“服饰一作室的门口,就看到几个穷凶极恶的女子在里面,还有一屋子的狼藉,不用猜,她也知道是她们是谁。
方艺苑早料到,有这么的一天到来。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竟然来得这样迟,她放手了,退出了,那个应该早出现的人才出现。
她冷冷地说:“我是方艺苑,你们不是来找我的吗?”
所有的人都回过头来看她。
一身红裙子的方艺苑,化了淡淡的妆,如瀑布般的黑发,随风而动。她的身上,无疑有着很重的风尘味,无疑经历了许多事,但她是那样的性感,妩媚,似乎天生就应该纸醉金迷,像毒药一样令男人销魂蚀骨。
这样的女子,才配“狐狸精”三个字。何心洁,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妖女。
狐狸精,又称为“狐媚子”,是红颜祸水的代名词,它的定义为:善于运用各种手段勾引男人的“风骚”,“浪荡”,“无耻”女人。同样的,被称为“狐狸精”的女人,是漂亮的,迷人的,集邪恶与美貌于一身。
而“妖女”呢,则是美得惊人,而又“来路不正”的女子,活色生香,精灵古怪,不肯像淑女那样守本分,像了金庸小说里的黄蓉,殷素素,任盈盈,何铁手,甚至连蒙古郡主赵敏,也被人叫做“妖女”。
而此刻,方艺苑这个“狐狸精”,却是如此孤独,孤独得似乎在风中折断。
列太太的目光落了在方艺苑的脸上,就不禁怔住了。
这个女子,才是真正的方艺苑。这个时候,列太太才恍然大悟,突然间的,就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在这长长的三年时间里,列永钦一反常态,除了方艺苑,不再拥有其他女子。少有的痴情与专一。
这个方艺苑,长得像一个人,骤眼看去,几乎就是一个人年轻时候的翻版。
原来,这些年过去了,列永钦还是忘不了林安琪。
得不到她的人,得到她的影子,也是好的。
列太太不禁恨得咬牙切齿的,面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不得不抽搐着。终于,她“嗑嗑嗑”地走到了方艺苑跟前,抓住了她衣服,一把揪住,“啪啦”几个巴掌,把方艺苑的头歪到这边,又歪到那边。
方艺苑也不还手,只是站着,由着她打。
凡事,总是有报应的,这,大概便是她的报应吧?
何心洁看不下去,冲了过去,用力的,狠狠地推开了列太太。
何心洁火冒三丈地问:“你为什么打她?”
列太太狠狠地说:“他勾引我老公,我为什么不能打她?”
何心洁冷笑:“一个巴掌拍不响,跳探戈也需要两个人。与其教训别人,不如回家管好自己的老公。”
列太太对她瞪目而视。
这小妞,凭什么来教训她?指责她的不是?虽然她不是方艺苑,但她是和方艺苑在一起,而且一看眉眼,也不像是正经人,像是方艺苑那一类的人物,都是天生的狐媚子。这叫物以类聚。
烈嘉婷也冲了过来:“妈,连这个妖女一起打了。”——她还记恨着何心洁打她那记耳光。
正闹得不可开交,列嘉辉突然出现了在门口。
“咦,你们在干什么?”他莫明其妙。
列嘉辉忽然想何心洁了,看看快到了下班时间,便开了车过来。心里,正在犹豫着,是到“潮流妖女”服饰工作室里直接找何心洁,还是在麦当劳里等她?这个何心洁,让他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列嘉辉想,这,便是爱情吧?不想,车子刚到附近,便远远看到“潮流”服饰工作室门口围绕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
发生了什么事?列嘉辉停好了车子,便急急忙忙赶过来看究竟。
列太太一看到列嘉辉,顿时惊喜莫名,连忙嚷:“儿子,快过来,帮我出这出一口气。”
儿子?
何心洁一愣,这个胖女人是列嘉辉的母亲?
这么巧?
列嘉辉走了过来,还蒙在鼓里:“你们干嘛。”
烈嘉婷嚷嚷:“这狐狸精勾引爹地。”
仿佛一枚炸弹,震惊了烈嘉辉,烈嘉辉失声大叫:“她勾引爹地?”
何心洁,她勾引他父亲?
怎么会?
窗外的阳光,明晃晃的,烈嘉辉听到自己的心底,“啪啪”地响,像皮肉撕裂一般,痛彻心痱。烈嘉辉听到自己的心,绝望而悲痛。他伸了手,指着何心洁,神态不怒而威,但声音,还是忍不住地颤抖:“何心洁,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勾引我爹地?”
何心洁没好气,瞪他:“谁勾引你爹地来着?这么老,我才看不上他。”
列太太一看又误会了,急忙拉过自己的儿子,指了方艺苑:“不是她,是她。”
烈嘉辉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不是何心洁勾引他父亲。吓得他。
白白虚惊了一场。
列嘉辉说:“妈,不要闹了,你们回家去吧,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何心洁也强硬地说:“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了,由警察来解决。”
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方艺苑忽然叹了一口气,事情由她而起,那就由她结束吧。方艺苑轻轻地说:“列太太,你放心吧,我再也不见列先生了。我已计划回广州,以后,也不回深圳了。”
她走到了何心洁面前:“心洁,对不起,工作室交给你一个人做了。今天我过来,原本是向你辞行的,过几天我就走。以后,我们有缘再相会吧。”
她叹息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心中,并不是不留恋的,毕竟“潮流妖女”服饰工作室,有着她太多的心血,太多的希望,太多的梦想。
但,人生总是这样的了。有聚总有散,有得总有失。就像一出戏,该出场的时候便出场,该结束的时候就结束,不能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