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六日,杨明家里喜气洋洋。女儿杨丽出嫁不久,今日回娘家,风俗叫回门。
上午10点,女儿杨丽与新姑爷欧阳行回来了,家里顿时热闹起来。
杨明世代经商,主要是经营药材生意。生意比较顺风顺水,日积月累,早已是沈阳大亨。杨明为人处世圆通,在外也比较低调,也没置办田地,明面上的家产也不多,所以,是个不大出名的大亨。
可知情的人知道,杨明的财富比沈阳明面上风光显赫的大亨并不差。但知情的人不多,都是杨明极要好的朋友。
女儿出嫁杨明也没有大操大办,只是按传统尽到礼节而已。女儿回门也没有大操大办,只有至亲好友和家人在一起欢聚了一下。
中午,在酒楼摆了六桌,显得小家小气。席间,师兄吴为开玩笑的说:“师弟不是重男轻女吧?”
杨明说:“不会、不会,以后杨仁、杨志也是一样,将中国传统的程序礼仪礼节尽到就行了。”
杨仁、杨志是杨明的两个儿子,也是吴为的徒弟。
杨明的妻子金凤兰说:“吴大哥你还不了解他,像你一样,都不爱显摆。”
吴为与杨明曾在少林寺拜师习武多年,两人是师兄弟。杨明忙着生意,没有时间教自己的两个儿子习武,杨仁、杨志就拜了吴为师父。
九月十八日一大早,杨明要到外地谈生意,妻子金凤兰说:“女儿刚回门两天,能不能改天去?”
杨明说:“事先约好了的,不能失约,明后天我就赶回来。”
金凤兰知道劝不住丈夫,也没有勉强,转身对杨仁说:“仁儿,将你爸的双节棍拿出来。”
杨仁回书房拿出双节棍递给父亲。双节棍是杨明的随身兵器,凡出门都要带着,以防万一。常年行商,奔走四方,有个防身武器心里也踏实点。
女婿欧阳行说:“岳父,我陪你去吧。”
“也好,这边的生意你也熟悉一下。”
杨家与欧阳家是世交,也有生意往来。杨明就同意女婿欧阳行一同前往。
十八日晚上十一点半钟,杨明与欧阳行刚刚上床,吴为急急忙忙找了过来。
吴为说:“不好了,日军正在攻打沈阳。”
杨明与欧阳行大吃一惊。杨明说:”师兄,这消息不会错吧,日军在屯外仅两万人,我东北军有几十万人,沈阳城里及周边也有驻军四五万人,他小日本敢侵犯沈阳?”
“消息千真万确,听说东北军采取了不抵抗政策,守城部队要放弃防守,正在撤离。”
欧阳行听说后,破口大骂“混蛋,东北军真是混蛋,人家打到家里了,怎么就没有点血性?怎能一走了之?简直是给中国军人丢脸!给中国人丢脸!”。
此刻,杨明也没有心情谈生意了,说:“师兄,给我弄匹马,我要赶往沈阳。”
“准备好了,我陪你一起去。”
欧阳行说:” 岳父,我也去。”
杨明对新姑爷说:“你一个文弱书生,又不会骑马,要是在战乱中出了事,我对不起女儿,也对不起亲家,有师兄陪我就行了。还有,明天的生意由你全权代理。”
两匹俊马,绝尘而去,飞奔沈阳。
凌晨4点多,杨明、吴为在途中遇到从沈阳撤离的东北军,撤离的军队将士情绪不稳,将士们悲愤交加,抱怨声不断,表达了屈辱和痛苦、不甘和无奈。
杨明下马打听沈阳的情况。他拦住一个长官问:“你们撤了,沈阳怎么办?沈阳是不是被日军攻陷了?”
这个长官是上尉连长,名叫杨雄,面对杨明的提问,顺口说道:“他姥姥的,沈阳哪里是日军攻陷的?简直是他娘的送给人家的,老子连日军还没有照面,就喊撤离,丢人丢到家了。”
连长开头发牢骚,士兵们也忍不住了。“就是嘛连长,他妈的太窝囊了,咱东北军什么时候这样窝囊过?”
“外敌入侵,我们撒脚走人,这身军装穿的真是丢人!”
”我们号称猛虎连,我看叫兔子连算了。”
“憋屈,真的憋屈,沈阳的警察都没有撤离,听说他们准备抵抗日军,我们猛虎连还不如警察有种。”
杨雄听到不高兴了,说:“王有贵,你们几个还没完没了了,管我们猛虎连球事?撤离命令又不是我下的。”
“杨雄,就你们连队的牢骚多,谁要再二话连天,动摇军心,别怪我军法处置。”这时团长走了过来。
杨雄见团长责怪,也不敢叫真了,说:“兄弟们心里憋屈,只是说说而已。”
“ 心里憋屈,也不能乱发牢骚,我看就是你这个连长没带个好头,撤离命令又不是你下的,难道是我下的?这是上头的上头下的命令,军令如山你杨雄不会不懂吧?”
杨雄解释说:“是这两个老乡打听沈阳的情况,我们也是话赶话的说了几句。”
团长转身打量杨明和吴为。
“这不是吴教官吗?吴教官好!”团长认出了吴为,并向吴为行军礼。吴为从军十五年,曾是讲武堂的教官,团长曾在讲武学堂学习培训过,所以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吴为也认出来了,说:“你是第三期的学员,叫习卫国,现在都当团长了,进步不小。”
“还要感谢当年教官的悉心栽培。”
“我师弟的家人还在沈阳,所以打听一下情况,好把家人接出来。”
习团长担心的说:“吴教官,沈阳警察部队拒绝撤离,正准备抵抗进城的日军。怕是不久,日军就会全面占领沈阳,你们现在进城比较危险。”
“再危险也要进城,习团长,我们赶时间,先走子。”
“吴教官,对不起,现在我也帮不上什么,我们从东门撤离的,你们从东门进城要安全点。”
杨明、吴为从东门进城。天已经大亮,出城的人流如潮,两人弃马步行,逆人流进城。
杨明的家要路过沈阳警察局。快到警察局,两人听到激烈交火的枪炮声。
吴为说:“师弟,你在此等一会,我上前探探路,看看情况。”不一会,吴为回来说:“日军已封锁了重要路口,有两百多日军正在攻打警察局。”
“师兄,能不能想办法帮帮警察。”
“是得想办法策应警察突围出来,我们人太少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两人向警察局摸去。刚转到一个街道口,前面突然出现五个日军士兵。日军也发现了他们,其中一个鬼子军曹说:“不要开枪,让我们的刺刀见见支那人的血。”
杨明和吴为都会些日语,小鬼子的话他们听的一清二楚。
吴为说:“趁机干掉他们,搞点武器弹药。”
杨明会意,两人假装害怕,站在原地没动。
五个鬼子端着明晃晃的刺刀逼近。
不到两米时,两人突然发力,身形暴起,迎刀而去。吴为侧身上前,抓住枪口,顺手卸下枪刺,反手刺进小鬼子胸脯,同时一脚勾踢出去,另一个小鬼子噗嗤栽倒在地,吴为朝其脑袋上补了一脚,两小鬼子见了阎王。
杨明在发力转身之际,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双节棍,一个蜻蜓点水,打落了鬼子军曹手里的枪支,接着是一个雪花盖顶,叭的一声,另一个小鬼子脑袋开花,立即又是一个天打雷劈,直打另一个鬼子的脑门,叭的一声,小鬼子满面开花,一脸血污。两个小鬼子被双节棍结果了小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鬼子军曹枪也不捡了,拔腿就跑。吴为手一甩,枪刺飞中鬼子军曹后背,一头栽倒。杨明怕鬼子军曹没死透,上前照军曹脑袋上补了一棍。
“好功夫。”这一幕被刚刚到来的一拨人看到,其中一人大声赞到。吴为抬头一看,来人正是猛虎连队的连长杨雄,吴为说:“怎么是你们?还穿了一身便装,脱离部队了?”
杨雄说:“是上头良心发现了,觉得不该见死不救,习团长让我们换了便装营救警察。我们正想悄悄干掉这几个鬼子,却被吴教官你们两个人就收拾了。”
吴为说;“你们带了多少人?”
“两个排。”
“那就有办法营救警察部队了。”
“吴教官,你肯定侦察了警察局周围的敌人情况,这一战怎么打?请吴教官来指挥吧。”
吴为也不推辞,说:“时间紧迫,我就直接布置了,日军的掷弹筒对警察局威胁很大,杨连长,你们有多少人枪法好的?”
“千百里、赵徽平、王有贵,出列!这三人是我们连队的神枪手。”杨雄说。
吴为对这三个人有印象,就是刚才在撤离时牢骚满腹的、二话最多的几个人。
吴为说:“你们三人自由占领制高点,目标是日军的掷弹筒手。行动!”
三个人立即朝警察局方向潜去。
吴为接着下达作战命令:“我们两个排成战斗队型,有轻机枪、冲feng枪的战士在最前面,从日军背后突袭。要一股作气,打出气势,与警察部队前后夹击日军。全体都有,子弹上堂,准备战斗。”
吴为、杨明各捡起鬼子的“三八大盖”,杨雄也别好手枪,捡起一杆鬼子的“三八大盖”。
日军正准备对警察局进行新一轮炮击,千百里、赵徽平、王有贵在房顶上立刻开枪射击,鬼子的三个掷弹手应声倒下。千百里等人连续射击,打死打伤八个鬼子的掷弹手。
部分日军转身朝房顶上射击,正在这时,吴为、杨雄率部队赶到,对着日军猛打猛冲。为营救警察部队,习团长给猛虎连调拨了两挺轻机枪,六支冲feng步枪。强大的火力组成了扇形火力网,小鬼子纷纷倒下。
警察部队知道来了援军,当即进行反冲击。日军失去了炮火的优势,又受到前后夹击,终于招架不住,从一侧撤离而去。
吴为见日军撤了,警察部队已获救,对杨雄说:“杨连长,我与师弟还有事,先走一步。”不等杨雄回话,吴为、杨明丢下枪就匆匆离开。
就在杨明、吴为进城之时,有两个日本鬼子闯进一个深宅大院。这正是杨明的家,家里只有妻子金凤苹、女儿杨丽和两个儿子杨仁、杨志在家。
两个鬼子见有花姑娘,放下枪,一个扑向金凤苹,一个扑向杨丽。杨仁和杨志兄弟俩急了,奋不顾身冲上前阻拦。
面对两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小鬼子毫不在乎的发出威胁:“八格,快快的让开。”并同时挥起拳头砸向杨仁和杨志。
杨仁身体蹲下,避开拳头,就势一个扫蹚腿,一个小鬼子踉踉跄跄,差点栽倒;杨志侧身后退,躲开拳头,接着突然上前,对准另一个小鬼子大腿膝盖关节一脚踢,小鬼子被磕,痛的呲牙咧嘴。
“坏啦坏啦的,死啦死啦的。”两个小鬼子气急败坏,转身拿起枪对付杨仁和杨志。
杨仁十六岁,杨志十四岁,虽说俩兄弟跟师父吴为学有武艺,可毕竟年记小,很快处于劣势。小鬼子左突右刺,杨仁、杨志是险象环生。
金凤苹看到儿子危急,不顾一切扑上前,从后面抱住一个鬼子不放。杨仁、杨志缓过劲头,将另一个鬼子打得是顾头不顾腚。杨丽也回过神来,看到院墙边有根大棒,急急忙忙跑了过去。
金凤苹死死地缠抱着一个鬼子,鬼子左甩右甩也甩不脱,便恼羞成怒,拔出枪刺,反手就向后捅了下去,金凤苹顿时鲜血四溅。
杨仁、杨志厉声叫着,飞奔过去,杨仁拼力一拳直捣鬼子心窝,鬼子痛得直叫,弯下了腰,杨志趁机一个劈腿,从上至下灌向鬼子头顶,劈的鬼子昏倒在地。
另一个鬼子见势不妙, 端着枪转身突刺,凶恶地枪刺捅进了杨仁的后腰。
杨丽赶到,从后面抡起大棒砸在鬼子的脑壳上,鬼子惨叫倒地。杨志悲愤交加,腾空曲腿,双膝盖砸向鬼子的胸喉,这个小鬼子当场毙命。
此时,刚才昏倒在地的鬼子又苏醒了,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杨丽、杨志赶紧跑过去,棒打脚踢,直打得鬼子血肉模糊,一命呜呼。
母亲与杨仁己奄奄一息,姐弟俩悲痛欲绝,声泪俱下。
杨明回到家后,看到眼前悲惨的景象,顿觉天旋地转,半天缓不过劲,回不过神。
吴为忍住悲愤,将两个鬼子尸体扔进一个枯井里。
天阴阴,风萧萧。
一九三一年九月下旬的一天,沈阳郊外,两座新坟前,一群人既伤心,又悲愤。
坟前八人,杨明、女儿杨丽、小儿子杨志、师兄吴为、欧阳修及儿子欧阳行、欧阳华及儿子欧阳夏。
悲伤写在八人的脸上,悲愤刻在八人的心中。
杨明说:“国恨家仇,岂能不报,这辈子爷们与日本鬼子耗上了,誓将与其死磕到底,不死不休。”
欧阳修说:“我先祖也是被倭寇暗害的。日寇野心太大,看来实业救国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欧阳修是杨明的亲家,是欧阳行的父亲。父子俩的名子取意修行二字。
欧阳华是欧阳修的弟弟,也是是欧阳夏的父亲,父子俩的名字取意华夏二字。
得知杨明家遭此劫难,他们日夜赶路,赶到沈阳。
欧阳家也是做生意的,欧阳修、欧阳华兄弟俩办有实体企业,奉行实业救国思想,也是苏浙一带大亨。
欧阳夏也是吴为的徒弟,与杨仁、杨志是师兄弟。杨仁比欧阳夏大两个月,没想到师兄杨仁被鬼子残暴的杀害了。欧阳夏拉着悲泣的杨志说:“师弟,我們两家都與日寇有仇,我们一定报仇血恨,杀他几十、几百个鬼子报仇。”
吴为说:“这已经不仅仅是家仇的事,报家仇,拉队人马杀几十、几百个鬼子容易,如今这是国仇、国恨,日本侵我华夏,我们必须奋起反抗,否则我们都成了亡国奴。”
欧阳华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是该跟鬼子干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八人在坟前立誓:誓与日寇血拼到底,不死不休!
杨家与欧阳家既是成功商人,也是文化达人,吴为是文武双全,他们都不是草莽行事之人,明白当谋定而后动。
欧阳华说:“听说吴名士隐居终南山,我们去找他,寻求谋略。”
众人都觉得有道理。
一九三一年十月的一天清晨,由西安往南的道路上,六匹骏马风驰电策,路上扬起阵阵轻尘。
除欧阳行和杨丽新婚夫妻回了老家苏州,其余六人不远万里,到终南山寻找吴名士。
往南不到40公里,一行人就看见朦胧飘渺、绵延不绝的山峦,这就是终南山了。
在古代,终南山又被称为太乙山、南山、地肺山。
他们在山脚下了马,步行上山。
终南山是道教全真派发祥圣地,是秦岭山脉的一段,西起宝鸡市眉县、东至西安市蓝田县,素有“仙都”、“洞天之冠”和“天下第一福地”的美称。不少高僧大德,多聚于此。古代,终南山是士大夫和知识分子进退朝野、“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退守之地。
大诗人王维一生曾三隐终南山,并留下诸多诗篇。欧阳华不觉想起了其中王维所作的《终南山》一首诗:
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
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全诗写景、写人、写物,动如脱兔,静若淑女,有声有色,意境清新、宛若一幅山水画。
但欧阳华他们没有赏心悦目的心境,一心只想寻到吴名士。
吴名士乃是世外高人,其身份是个谜,但其才华其学识、韬略远见是真实有据,故有不少人寻他问前程凶吉之事,求以应对呈祥避险之策。可他行踪不定,能找到他很难,能见到他并受到指点一二的更是凤毛麟角。
杨明等人虽然有决心,有诚意,但面对若大的终南山,他们也只能是撞撞运气。
他们上山一个小时后,正商量着分头寻找,这时传来箫声。笙箫一曲,空山漾动,声宛转,音悠扬。
欧阳修四方行商,走南闯北,其中江南是他行商起家的发源地之一,他听出了这是江南水乡小曲。便说:“奇怪,空山之中,出现江南水乡小曲调,似乎是吹给我们听的。”
其弟欧阳华精通音乐,更是弹拨一手好琴,说道:“箫声中有喜雀喳喳的欢悦声,这是江南水乡欢迎远方客人的乡村小曲,这就是吹给我们听的。”
杨明说:“那我们就不要分开了,过去问问路。”
一行人便没有分散,一起循声而去。
转过山坡,只见对面一个书童坐在岩石上, 盘着双腿,正神情自若的吹着箫管。
见众人走来, 书童收起箫管,站起来说:“几位是找吴名士先生的吧?”
“正是、正是。”众人答道。
书童说:“我是先生的书童,叫我阿牛就行,先生让我在此等候,请随我来。”
杨明等人又喜又惊:先生早料知我们要来,莫非真会神机妙算?
跟着书童又走了一个多小时,众人看到前面有三间茅庐草堂。
众人心想:这就是了。
书童引他们进入草堂中屋。先生说:“各位自便饮茶,老夫还想练几笔。”靠窗户的案桌上,先生正在挥毫泼墨。
吴名士先生棋琴书画,无所不精,能亲眼看到先生宝墨,机会难得, 几位都悄悄地站在他身后。
先生写了两个字:“舍得。”先生大字苍劲有力、遒健雄浑、力透纸背、牵丝引带,字字相连,行如流水,飘逸天成。
过了一会,又写两字,还是“舍得”。众人不敢出声。
杨志突然开口:“爷爷先生是否告诫我们要舍得家财万贯。”
吴名士转头一笑:“孺子可教。”
先生换张宣纸,又写两字:“放下。”过了一会,又写两字,还是“放下”。
欧阳夏比杨志大两岁,他若有所思后说:“爷爷先生是否告诫我们要放下私仇家恨。”
先生又回头一笑说:“后生可畏。”
随之放下毛笔,请几位坐下饮茶。
不等杨明等自我介绍,吴名士开口说:“老夫知诸位怀有实业救国之志。杨明,40岁,少时曾在少林学过武,家中三代经商,富甲一方;欧阳兄弟苏州人,欧阳修44岁,曾是杨明的账房先生,后杨明资助,行商江南,成江南大亨。前不久,你們两家才結成了親家。”
吴名士七十开外,身材瘦长,面容清癯,须眉皆白,精神矍铄,额角上嵌着尘封的皱纹,眼神里透着智慧的光茫, 说话中气十足,声如洪钟。
吴名士喝口茶,接着说:“其弟欧阳华,42岁,才学过人,曾是大学教授,后经哥哥赞助,改行经商。不几年,办了很多实体企业,家财万贯;吴为,43岁,徽州人,师出少林,武学过人,曾任过讲武堂的教官,还是你们两位小友的师父吧。”
先生一一道来,如数家珍,各位惊讶不已。
吴名士说:“其实没啥神秘。老夫早年经营有消息网,就是江湖上传说的包打听,诸位是商界大亨,岂能不知。今有信鸽传书,六人飞马终南山,料知必是几位了,故让书童前来引路。”
杨明见吴名士先生如此大度坦诚,立即直言说明来意:“日寇蓄意挑起战乱,制造了‘九一八事变’,意欲占领我国东北。想日寇图我中华已久,绝不会只霸占东三省那么简单,假以时日,日寇必得寸进尺,全面发动侵华战争。国破家亡,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等也不想空谈实业救国,思谋来点实际的。哪怕倾其所有,也要与日寇斡旋到底。可又穷其计策,有其心而无其法,唯恐草莽行事,功亏一篑。故求访先生授以智、谋以策,指点迷津,尽匹夫之责,抗击日寇能达事半功倍之效。”
吴名士说:“诸位虽为商贾,却有如此政要之远见,报国之心志,实在可敬可嘉。”
又说:“日寇觊觎中华,由来已久,譬如地动将至,鸡犬先鸣;风雨欲来,日月先晕。有识之士所能预知也。”
吴名士感慨道:“我泱泱大国 ,近代累累受外强欺辱,皆因积贫积弱,落后于人。如今,内乱纷纷,徒伤国力,各自为政 ,民心不聚,日寇才有隙可乘,入侵我东北。幸而有仁义志士抗争不断,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旦国人觉醒,形成众志成城、一致对外之势,日寇欲亡我中华,恐怕是蛇吞大象,自不量力。估计日寇仍要备战数年,再挑战事。 诸位虽财力雄厚,也是涓涓之水。当下须卧薪尝胆,暗中准备,先谋后动,久久为功。留下涓涓之水,报以瀑布而泄,方能更有效抗击日寇,达事半功倍之效。”
听了先生一席话,各人吃了定心丸,想必先生定会有良谋善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