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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一次下井迷路了

当天晚上睡得新被窝,我们依旧是住在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间。第二天去县城体检完,回来买了工伤保险,又休息了一天,我们就都上班了。一大早穿上新的工作服去食堂吃了碗面,出来上楼领了灯,然后走到隔壁坐着开会,开完会,小逸美(朱逸,我们年纪相仿,我原本是称呼他小朱,他叫我小秋。但是来到这里以后才知道他小名叫小逸美)跟着老机修师傅走了。而我则是跟着当班的队长陈队带我去工作地点。临走前熊老板在小卖部拿了一瓶水和一包饼干递给我“12小时小时中午没有人带饭,带点饼干下去,以后就自己带了。”

接过饼干我便跟着周队走了。第一次下井,心里面很好奇,竟也丝毫不畏惧。只是来到井口,下龙坡的时候,腿有点抖。工友们的速度都很快,我竟也跟不上陈队的速度。陈队,四十来岁,走路笔挺有力,他走的虽然也不快,但步伐匀速。从井口到井下的路是一个阶梯式的斜坡,陈队说这叫龙坡。龙坡很陡很长,坡度大概要超过45度,大约走了十几分钟,小逸美他们就从龙坡一侧分流出来的巷道进去了,而我们则是一直往下走,下完3000多级龙坡,再转个弯,拉开四道风门。再继续向下走两三百级台阶,之后就到了一条独立的巷道,巷道还算平直,坡度也就十来度,下坡。除了有3000多级龙坡的主井每隔十多米有个灯以外。其余巷道都是没灯的。不知道是眼睛不太适应黑暗还是我的头灯不亮,我总觉得不太看得清,很模糊,待适应了黑暗以后,才发现这条巷道大概四米宽,右边是宽不到一米的皮带运输机,煤就是通过它运输到地面。左边便是我们走的路,巷道两边以及顶上都有铁网,这条巷道好安静,走路时水鞋在地面摩擦的声音会突然变得很大。很大。再往里走三四百步就到达我工作的地方。陈队长在前面拿起一个巴掌大的铁块给我看,他指着铁块上的两个按钮说“红的是停止,绿色的这个是启动,”随后又指了指边上挂起来的一个电铃。说了声“你听到两声短铃,就按绿色的这个按钮,如果是一声长铃,那就立马按红色的停止,很简单的”,随后我试了几次了觉得没问题了。陈队长便走了。走之前告诉我巷道里面不能再进去了,里面是十多年前生产所用的废弃巷道,很危险的。

陈队长刚走,我用头灯朝巷道里面晃了晃,竟然没有尽头,再回头已经看不到陈队长头灯的亮光了,也听不到水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心想他走的真快。我靠着墙壁坐了下来,打量着周围,我的左边三四米的地方是皮带机的尾部,正前方顶部有个小洞,洞下面有块圆形铁皮,那大概是引导煤流到皮带上的吧。等了很久都没有铃声,周围静的出奇,第一次感受到呼吸声原来有这么大,我甚至能听到我的心跳声,我按了一下头灯开关,周围顿时不见任何光亮,仿佛置身另一个时空,如果关灯的时间稍微长一点,连方向感都没有了,就像是被包裹在墙壁里,和黑暗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短短两声铃响突然刺入我的耳膜,我吓得打了个哆嗦,这铃声真大。愣了愣神才想起来要按开关,我慌忙,抱起大铁块用力的按绿色按钮,竟按不动,怎么这么紧啊。又突如其来的两声铃响从耳边传来,我慌用两个大拇指按下去,皮带终于开动了。总算舒了一口气,煤从上面源源不断的流到皮带运输机上,传递出去。响动声不绝于耳。过了很久。终于听到一声长长的铃声,这次有皮带机滚动的声音,铃声居然渺小了许多。我用双手大拇指按了一下红色按钮。世界霎时间清静了,又恢复了出奇的安静。

就这样连续的开关了几次。中途有点饿就吃了点饼干,不多时饼干也就完了。又过了不知道多久,铃声也不见动静,饿得软绵绵的。隐约看到出口方向有个微弱的灯在渐渐的变大,随后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一个身材瘦小的人就走到我的面前,对着我用头灯晃了晃“哟,你还没走啊!现在都快9.00了,”“我才是第一天上班,也没手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班。”我依旧坐着软绵绵的说。顺便透过头灯的余光瞟了也他一眼,脸上估计是穿工作服的时候蹭到的煤灰,再配合他那瘦小的脸颊,活像一个骷髅头。“这不是电话嘛”他用头灯晃了晃我旁边的电话。看我疑惑的表情又说到“你打124就可以查时间了,七点半如果不响铃,基本就可以下班了,你走吧,换班了”。

我才慢慢起来往他来时的方向走去,头灯估计电不多了,灯光有点暗了。我一直走到巷道尽头,才发现居然有两条巷道,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心想应该哪边都能出去,便随便走了一边,走了不多远便看到风门,看到风门我就暗自庆幸自己走对了,拉开四道风门出来,我用头灯晃了晃,一条宽阔的巷道在我的面前,一头上坡一头下坡,和我刚才出来的方向行程一个夹角,巷道左右以及顶上都挂满了铁网,边上还有一条比我怀抱还粗的黑色管道。我沿着上坡的方向走。走了很久又看到一条分流出去的平平的巷道,而我走的这条巷道,则是一直缓缓的上坡,我用头灯晃了晃,居然看不尽头,而分流出去平直的这边看过去隐约能看到风门一样的的墙壁,于是我便走向了这边。这时候又累又饿,我用尽力气拉开风门。风门出来却是一条泥泞的而潮湿的巷道,水鞋踩下去全是黏糊糊的黑色煤浆,还好不深,没过鞋面一点,我慢慢的往前走了大概五六十步又是一条巷道出现在眼前。这时候我直接懵了,不知道走哪边了,因为两边看起来坡度差不多,我随便选了一边走了过去,这时候心里是越来越紧张,总是感觉后面有人跟着我,我走几步便一回头,走几步一回头。心里的恐惧席卷全身。巷道顶上随便掉一小头下来都吓得我猛的回头。不小心碰到边上的铁管,还摔了一跤,衣服上已经是沾满了煤灰,走了很久,还是没有走出去。

突然看到前面有个微弱的灯光,似有似无,有灯就有人,于是我加快了脚步,心里的恐惧也没那么多了。可是总感觉那个人似乎也在走,我怎么也跟不上他,于是我便跑了起来,边跑边喊“老大哥,等一下。”我气喘吁吁的跑着,好不容易才越来越近了,突然,那盏灯停住了,调转方向朝着照着我来的方向射了过来,也不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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