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有人进来,教室里越来越热闹。
我把书本分别放在座位上,表示这里已经有人了。这时,刘闯和龅牙妹一起进来,我问韩梅怎么没来,龅牙妹告诉我说她正在带团,我也带团刚回来。还洋洋得意的说她准备了一首新歌,今天要上去显摆一下,我问她什么歌?她说:秘密。
咳!这丫头还挺会报复的。
等了一会儿,安塞冬和关世杰也来了。关世杰竟然烫了头发,也说不上是当下流行的什么发式,这下,同安塞冬倒是比较般配,都是卷毛。
我偷偷同刘闯说:“兄弟,你有空也去烫个头吧,你看关世杰多时尚啊!”刘闯严肃地看着我说道:“哥,你还把我当兄弟不?能不能不害我,”我捂着嘴憋着笑表示歉意,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台球,约他天中午一起战斗,正好医大附近有一家台球厅,中午顺便去砂锅居吃一碗砂锅。
旁边的龅牙妹听到我们要打台球,便也想掺和,我们表示欢迎,让她做裁判。
安塞冬在旁边翻个白眼儿。她今天出奇的安静,同关世杰两个人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像两个忠实的听众。龅牙妹提议培训结束后去看电影《边走边唱》,并说电影是陈凯歌导演的,里面还有许晴。一听看电影,安塞冬便来了兴致,同龅牙妹聊了起来。
刘闯说他喜欢张国荣,我们便聊起了张国荣,而我只会他的一首歌叫《侧面》,刘闯表示张国荣的歌大多都会,家里有他的所有磁带。这时,龅牙妹鄙视我道:“你不是啥歌都会唱吗?吹牛。”
我去,这丫头今天还来劲了,听墙根儿的本事大涨。
教室里乱哄哄的,估计大家都彻底熟悉,彼此都打开了话匣子,说话聊天,嬉笑打闹的什么都有。忽然,看见刘荣荣回头看向这里,我站起身伸个懒腰,然后,隐蔽的做了个手枪射击的姿势,而她捂住胸口,来个完美的配合,然后,捂着嘴咯咯咯地笑。
刘天志他们依然坐在砖头上,而马腾还是孤独守着房间的角落。我冲着马腾喊了一声,让他坐到我们这里来,而他摇摇头,表示自己这里很好。与马腾的孤独相比,彭湖那一堆人最热闹,有个女生竟然掐住彭湖的耳朵,似乎问他投不投降,彭湖只好向大家呼救,这里有个女流氓。
于老师、隋老师和吕老师一起走进教室。
课程还是像往常一样进行,今天的课以隋老师为主,重点在于流行歌曲中高低音的处理方法。期间,他还特意演唱了一首流行歌曲,结合这首歌曲,讲解高音、低音和气声的处理技巧。并且找了几个学员上去,分别演唱歌曲段落,根据出现问题进行一一纠正。
一节课结束后,大概休息二十分钟。
我和刘闯去找马腾一起上厕所,出来后,到大树下抽烟,点上烟后就开始闲聊起来。我告诉马腾,有个高中同学也在后街住,说外号叫拉皮儿;他说不知道,我又说他大名叫刘庆,他喔了一声道:“你说的是小四儿,我们在后街的台球厅一起打过台球,”我心想,这货在家的外号和学校的外号还不一样。
提到台球,我便问他打的怎么样,他谦虚说还凑合,我便说同刘闯约了明天中午打台球,让他也过来一起切磋一下。马腾觉得总拒绝我也不好意思,便答应了下来。
龅牙妹、安塞冬和关世杰手里拿着几瓶汽水走过来,分别递给了我们,龅牙妹说一会儿上课,她一定要唱歌,上次没轮到她,感觉有些吃亏。还劝说其他几个也要上去唱,至于大哥就算了,已经够耀眼了,得让我分点儿光芒。我表示要得!还举起拳头给他们加油。马腾在旁边还是默不作声,二十分钟休息时间,竟抽了三根儿烟。
休息时间总是很快过去,也不知道刘荣荣跑哪里去了。
下节课,龅牙妹果然勇敢上去表演,她唱了首陈淑桦的《梦醒时分》,完全同她以往的风格背道而驰,刚悲伤了两分钟下来,便得意洋洋的问我们怎么样?我们齐齐竖起大拇指。我对她说道:“你这失恋,明显是把别人甩了。悲伤三分钟,开心一辈子的节奏,”大家哄笑,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评价精辟而中肯。
龅牙妹对老师的讲评不屑一顾,对我们的看法和大家的掌声到很在意,估计她也就是抱着来玩儿的心态,其实,大多数学员也都是这样。
又陆续有几个学员上去演唱,刘闯特意上去唱了首张国荣的《风再起时》。而刘世杰不管我们怎么怂恿也不上去,估计他的目的也就是安塞冬了,可能玩手术刀厉害,唱歌不太擅长。而安塞冬表示明天看情况再上去唱,今天没有准备合适的歌曲。
快要结束的时候,刘荣荣站到了台上。她要唱潘美辰的《我想有个家》,一套黑红格子短裙,把她装点成好似东方的洋娃娃,可略为中性的嗓音从这个身体里流出,给人一种很魔幻的感觉。一会儿,大家就被歌声带进去了。感觉她告诉这个世界,她真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疲惫的时候会想到它。
人群散去,还会汇聚。
我们的歌声,像人世间的鱼钩,钓起欢喜、钓起惆怅、钓起希望,也钓起忧伤。我们中间没有姜太公,没有那份坦然,没有心中的那座钓鱼台。
天色依然光亮,走在南岗商业核心区,繁华无处不在,街道上熙熙攘攘,各式建筑有模有样,建成的,以及正在兴建的高楼,把冰城拔向一个新的高度。同马家沟两岸的房子相比,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天堂之耻。
我的家,何时能变成这样啊!
我们几个人走在街上,通过这些天相处,知道他们几个人的家都是楼房,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混子,整天没心没肺的欢闹,没有一丝自卑感。但我为什么一定要有自卑感呢?天天想这些,还活不活了。
在哈尔滨,大家一般认为住在南岗、道理是一等,住在道外和香坊是二等,而太平和动力就是三等了。他们认为,过了太平桥之后,外面都属于农村,把我们恨的牙直痒痒,哪有这么给自己找优越感的,我们不是一个人民大家庭吗?
我在想什么,他们根本不知道。大家来到和平电影院,见没有合适的场次,又来到亚细亚电影院,最近的场次还要等一个多小时,就决定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再看《边走边唱》。那个时候,在东北是没人提议AA制的,觉得是件丢人的事,我和关世杰争来争去买票,最后,安塞冬一锤定音,让关世杰买了五张票,而我请大家吃饭。
想着请大家吃饭,我把手伸进兜里,发现糟了,偷偷看看手里的五块多钱,想起那一百块钱在前些天都请吃饭了,而这两天没什么用钱的地方,便把这茬儿给忘了。刚才还和关世杰撕扒来着,这下要丢大人了。
步履有些沉重,心眼儿不停转动。
我们来到旁边的南岗市场,市场里人流如织,龅牙妹和安塞冬饶有兴致的到处光顾,我拿出一根烟点上,装出蛋定的样子,而眼神却四处撒嘛。突然看到春光麻花,心里有了主意。
不管你们喜不喜欢,反正我已经买了,五根麻花、五瓶汽水,加上一包桔梗,兜里空空如也。反正请客吃饭也没说去饭店,再说看电影前的时间有限。我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思,把手里的桔梗打开,安塞冬一看,发出呼声:“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桔梗?”
愕!
什么情况?
看到安塞冬嘴角的辣椒沫子,我仿佛从梦中醒来,看到她一口麻花、一口桔梗,吃相幸福的样子,真是一个好养活的女人啊!
春光麻花在哈尔滨是有名的,而桔梗是朝鲜族的咸菜,再喝一口汽水,说不出是种怎样的“享受”。看到大家吃着东西,有说有笑,我的一颗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摸摸干瘪的裤兜,突然想到回家怎么办,难倒大晚上的,要走回去。
溜溜达达便来到了南岗溜冰场,我们听着广播里的迪斯科音乐,看着溜冰场里那些欢快的人影。想起高中的时候,还在这里干过仗,一晃儿几年过去,没有再来这里溜冰。龅牙妹跃跃欲试,被安塞冬阻止,离电影开场还剩半个多小时,玩儿起来也不过瘾。我觉得安塞冬阻止的好,我是真不想再有什么花钱的事儿。
彼此问了问,除了关世杰,我们四个都会溜冰,便相约有时间再来玩儿。在外面看着里面,有种动物园里看猴子的感觉,人就是这样,总喜欢给自己找优越感。尤其是看到摔倒的人,龅牙妹笑的牙差点儿掉了,我们便这样看着、笑着和点评着里面的人。时间查不多了,我们便往亚细亚电影院走。
关世杰把电影票分别递给我们,来到里面,我发现自己的座位在外边,而关世杰挨着安塞冬,心里感到挺有意思,这家伙真是一翻苦心,有能耐你俩单独去看啊。我不由的想起了刘荣荣,想起了她俏生生和傻乎乎的笑脸,算是自寻安慰,想着回头单独请她看电影,
《边走边唱》是说两个卖艺的盲人,他们在黄土高原上以卖唱为生的故事,当时,也看不出太多的深意,只是感到了黄土地的空旷、辽阔与苍凉。老神神用他苍茫的琴声,化解掉两个村庄的战争。他还总说一个古老的神话:玉皇大帝有两个儿子,有一天,他们私自逃到人间。玉皇大帝怕世间的脏东西给他们看见,就封了他们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