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咣————“
”咣————”
连着三声,响彻云霄。天上的星星差点被炸下来。程幺幺借着朦胧的月光,总算圆满结束了任务,眼看着该死的恶人都死透了,她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她筋疲力尽地往回走。一路上跌跌撞撞,踉踉跄跄,醉酒一般。接连着走了好些天,经历了一些烂七八糟的窝心事,又要赶紧返回去,这么折腾,先别问腿能不能受得住,光是头就要疼炸了。
好晕好晕……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浑身发软无力。她看看左手食指上乌黑发青的口子,是有毒未解之故?
这样下去会不会死?她忐忑地试问自己。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硬撑着爬起来继续走,就是爬也要赶紧爬回去,死也得落得个好名分不是。程幺幺多想坐辆马车,或骑个小马,尽管小马搞丢了。可是她被骗怕了,又被拐了可就真没力气逃了。她想。
究竟走了多久,她也不晓得。她醒来的时候就在床上躺着了,这一切都如梦一般,那么不真切。
她慌忙地坐起来望望四周,迎接她的是卫猛的一个微笑。
“阿幺醒啦。”他的语气分明轻快了许多,不像她回来之前那么焦灼。
“嗯。”她揉揉凌乱的头发,睡眼惺忪地打了个满意的哈欠。
窗外,黄昏一片。
余晖落在疲惫的程幺幺身上,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姿。太阳都要落山了,她竟睡得这么沉。昨天这个时候,好像还在挣扎着从窑子里逃出来呢。
我真是个英雄。小女孩开始自恋了。
“你不知道你进门的时候有多好笑,”卫猛一手端着草药,一手忽扇着热气,“你狼狈得像叫花子,守门的差点不让你进。”
程幺幺气冲冲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还笑,笑什么笑!再有这破事就该你去!”
“发生什么了,怎么惹得阿幺这么生气?”卫猛依旧咯咯地笑,像极了母鸡下蛋。
程幺幺把满肚子苦水一下子倒出来。
“啧,陶少活过来得给你升升职。”
“他怎么样了?”少女眨巴着眼睛,关切地问。
“幸好你回来的够及时,不是这鸢尾草,估计就……”卫猛的脸上明显没有那么担心了,“他好很多了,最起码,可以翻身了。”
“哈哈哈哈哈哈,堂堂少将竟然翻身还要别人伺候,传出去得多丢人!”伴有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女孩子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
“咳咳……”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卫猛变得严肃起来,“把药喝了,医师说是花毒,有暂时性的头疼发热。”
于是她以此为由,拉上被子又继续睡了,好希望能一直这样睡下去。
次日清晨,闻香而醒。正如她幻想的那样,窗台边摆满了她钟爱的野雏菊,尽管她住的是一间废弃的茅草屋,但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她起身探望自己的主子。
阵阵清脆的敲门声,一句冰冷的回应。
“给主子请安。”她站在他床前,乖乖巧巧,手里顺便拎了盆刚盛开的花。
“换药。”陶敬天面色难堪,但相比前两天憔悴的脸已经好了很多,“嘶………轻点。”
“好。”她轻轻应着,纤细的手指缓缓掀开缠在腰间的白布。没想到陶敬天你这个大笨蛋竟然也会有今天。
她憋不住,笑了。
“笑什么!”那一双凶狠的眼睛瞪过来,程幺幺早就习惯了。
“别动!”她故意气他,模仿他的语气,装作很凶的样子。一只凶恶的大灰狼忽然之间变成小奶狗,不对,小奶狼,怪让人心疼的。
伤口鲜血淋淋,有的地方还未结扎。她先用泡了药的纱布给伤口消了一遍毒,又用另一块重新包好。果然卫猛这个大男人就是不细心,伤口差点感染,程幺幺盯着伤看了好一会儿,眉间微微蹙起。陶府这么大,侍女都去哪了?她怎么会知道为了叫她过来伺候,把剩下人都开了。
“看什么呢……”毕竟需要别人伺候,还是因为腰伤,陶敬天的语气没那么硬气了,“好啊,你个程幺幺……趁人之危觊觎我的美色是吧?”
她被调侃地从脸颊红到耳根,“才……才没有!”
她一双好看的杏眼从陶敬天结实的八块腹肌上不情愿地挪开,站在背面看过去,似乎也只能看见他喘气时肌肉微微的上下伏动。
仅此而已,她又没看见别的,她慌什么。
“也不知道MHC抗原复合物在你身体里活的怎么样,”她赶紧转移话题,“快要感染死了还有心情调侃。”
“过来,站前面来。”不知道为何,陶敬天心情大好,竟然有闲工夫跟侍女搭起话来。
确实到了该喝药的时间了,多吃药好好治治脑子,别整天阴一阵晴一阵的,怪叫人受不了。
程幺幺耐心地将药汤子盛出来,撒了点薄荷糖,捧在手心里递给陶敬天。
陶敬天脸一沉,小孩子一样推开程幺幺。“不喝!苦!”
“不苦,放糖了,不信你尝尝。”她温柔地举起汤匙,轻轻吹了吹,送到陶敬天干裂的唇边。
她很少这么温柔了,除了在面对自己家人生病时,她照顾他们那样。
看着程幺幺一脸严肃的小表情,陶敬天妥协了。是一口一口喂进去的。“真乖。”她放下手中的碗,突然抱了他一下。
可能,人在脆弱难过的时候,最需要的不是安慰的话,而是一个沉默又温暖的拥抱吧。每当程幺幺难过时,她总能收到来自亲朋好友关心和鼓励的拥抱。
他现在一定很难过吧。
陶敬天被这一抱吓到了,这世界上竟然会有人主动拥抱他?
他惊愕的瞳孔逐渐放大坚实的胸膛紧贴着少女柔软的身体,有什么东西,闯入了他的心脏,他好像再也凶不起来了。
他粗糙的手配合地揽了揽她小小的肩。被照顾的感觉真好。
这短的不过三秒的拥抱,却被搁着门缝的柳舒云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