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素秋。”少卿仍旧没有明白,其实没有明白的何止他一人,众人如坠云雾中,根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明明还是事态严峻,王家少爷态度坚毅,说是要叫他们吃定牢房、坐穿牢底,怎么一转眼就变了个人,泄了底气,还讪讪的离开了。
“王老爷是王少爷杀的。”素秋说。
“什么?”三人齐喊。
“王老爷并不是死于喘证,是死于消渴症。”素秋说,“他根本就是患有消渴症,那喘证是消渴症诱发的并症,王家少爷本就是想自己的父亲死,明知道自己的父亲忌甜,任何甜的东西只会更快的送他归西,还故意给我们柳家错的信息好叫我们开些偏甜的药方,不过是为自己父亲的死找个说词,为自己的谋杀行径找个替死鬼罢了。”
素秋心中一阵凄凉,人心真是如此狠毒吗?杀了人,杀了自己的至亲之人,居然可以面无愧色,还可以心安理得的嫁祸他人,将最后的一脉亲情都居然出卖。
“果真狠毒,”少卿叹道,转而一脸的欣慰,“若不是素秋,我们柳家便是在劫难逃了。”
“不过是补过罢了,这药方原是我开的。”
“什么?”老夫人闻言一惊,“药方是你开的?”
“是”素秋说。
“你……好个姚素秋,竟是给我们柳家惹得如此大的麻烦。”老夫人惊魂未定,从座位上跳起来,颤抖着手指着她,愤愤然的说。
“母亲,都没事了,您又何必动怒。”婼柳扶着老夫人,抚着她的胸口说。
“不动怒,怎么可以不动怒,我早该想到,什么事只要开了头就不好收场,凡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从此就再也没有安宁的日子了。”老夫人怒火冲天,一时又想起柳少明,想起他那天骇人的目光和话,想素秋和他两人不清不白,不由得更生气了,这姚素秋明明就是前世与柳家有仇,今生寻来报仇的,自打她来到这柳家,便扰得家中没有安生过,她姚素秋就是个祸害,怎么就能娶了她来,“管家,请家法。”
“母亲,”少卿眉峰紧蹙,赶忙上前阻止道,“事情都过了,何必动怒。”
少贤看看他,自己的亲生的儿子少卿,这苦命的孩子一直重病缠身,说不定不久就会……胸中的星星之火迅速成燎原之势,烧满整个心怀,她厉声道,“谁拦着我,今个就一起打。”
婼柳心头一紧,知道老夫人是真的怒了,也就不敢在阻拦了,担忧的望望素秋,心中暗想:今儿,姚素秋怕是受定这皮肉之苦了。
管家倒是眼明手快,一溜烟的便是取来了一条粗粗的藤条,只见他的背弓的如同一个虾米,双手捧了藤条高高举过头跪到了老夫人膝下。
众人静若寒蝉,手心手背的微微的发汗。
素秋眼瞅着这褐色的藤条,这粗粗的藤条本就不是藤条,它是一条蛇,一条毒蛇,一条嗜血的蛇,此时此刻正瞪着血眼,吐着舌头,贪恋的看着素秋,看着它的祭品。
"素秋,今儿的罚是你自己讨得,不过是叫你长个记性,日后休得再放肆,再给我们柳家填什么乱子,我没指望你为我们柳家做点什么好事,只求你安生的呆在。"母亲冷冷的说着,扬起的手一个用力,藤条便是落了下来。
素秋眼底里倒影着藤条的形状,那形状劈头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明晰,电闪雷鸣之间,一道柔弱的人影闪过,耳边‘啪’的一声藤鞭响,素秋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那藤鞭已经打在那人身上,是婼柳替自己挡了那重重的一鞭。
婼柳痛的**了一声,便再也站不住了,全身痉挛着半摊在地上,原本圆润妩媚的小脸瞬间惨白,细密的汗布满前额,她喘着粗气,咬着嘴唇,双手却是爱护的半抱着素秋,用自己弱不禁风的背对着老夫人,怕老夫人再打素秋。
“柳儿……”老夫人持着藤条惊愕的立着,脱口而出的叫唤她,“孩子,你没事吧,你这是干什么?”
婼柳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整个人怏了下去,好一会儿,才吃力的回头,身子还因为痛不住的抖动着,气息奄奄的样子,有气无力的弱弱的说了句,“母亲,您打都打过了……气可是消了些。”
老夫人心中一阵懊恼,只怪自己没看清楚,本想着想好好地惩罚姚素秋的,便是赞足了精力牟足了劲,竟不想倒是打着了自己最心爱的柳儿身上,这柳儿本是大家小姐,家人待她如宝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里受过这样的痛楚,一时间,竟觉得像是打在自己身上一般的痛,便再也下不得手了。
“母亲,柳儿都替姐姐……受过罚了,您可是……愿意原谅姐姐。”婼柳眼泪如决堤洪水一般流了下来,声若蚊翁,细小的都快要听不见了,她本是身子极弱,受了这一鞭,已是伤的说不了什么话了,但还断断续续的替素秋求着饶。
素秋默不作声,只是满脸的纠结,眼里闪着点点泪花。
“母亲,您就原谅他们吧!”少卿猛地跪在他们身旁,伤感而心痛的说着。看着眼前娇嫩如花却气若游丝的婼柳,一时间,他喉咙如沙般堵着干涩,心中火辣辣的烧着人难受。
“罢了,罢了,我饶过她便是,”老夫人此时已是没得心情再去理会素秋,只是担心柳儿的伤,一脸的着急神色,怜惜着说,“柳儿你痛不痛。”
“母亲,您可是愿意帮姐姐。”婼柳没有回答她的问话,竟是有些得寸进尺的说出这话,仰着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期盼的看着老夫人,婼柳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妹妹……”素秋嘴角抿抿,有些心痛混着感激望着她,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只得硬生生的叫她。
老夫人一愣,竟是不知道他们两人已是这样要好了,不由得感慨着婼柳的心胸开阔气量大,几分赞许几分欢喜。心下想,也罢,正巧自己的生辰快至,只当是为了祈福积德放生了几只龟,便妥协的说了句,“随你们去吧!”